“将军!探子来信了!”
吴跃冲进来,满脸激动。
“找到元戎这回的粮仓所在了!”
赵杭看了信,却没那般吴跃那般激动。
她将信付之一炬,盯着扬起的灰尘发呆。
“将军怎么了?”吴跃见赵杭仍脸色凝重,不由问道,“如今找到了元戎的粮仓,只要烧了粮仓,我们不费一兵一卒就可逼元戎退兵了。”
赵杭仍盯着跳动的烛火,淡淡问道:“是王扬的消息?”
吴跃点头,心思一动,转念问道:“您是怕这消息有误?”
“我记得王扬,当初他是自请去元戎做探子,说是家中亲眷都死于元戎之手,他无牵无挂,唯一的念想就是替亲人报仇——消息应当是无误的。”
赵杭当然记得他。
当初柔冥设计柔盛死于她之手的消息,便是王扬传来的。
如今派人去查元戎粮仓的所在地,也是她安排的。
“我并非疑心他,”赵杭吹散了纸张燃烧的灰烬,“我是在想如何安排他撤退。”
“将军——”吴跃一下瞪大了眼,“王扬是我们在元戎安得最深的暗哨,如今尚未暴露,就这般退了?”
“元戎军中知道粮仓之地的人不多,若我们烧了元戎粮仓,他便有暴露的风险。”
“况且,李青允如今也在元戎军中。”
吴跃闻言,眼中露出些疑惑。他并非凉州人士,又是刚调来凉州不久,不熟悉这些。
“李青允和王扬都是凉州人。只要李青允在元戎军中一日,王扬便很有可能暴露。倒不如将人退回来,安排陌生面孔再去元戎。”
吴跃能爬到现在的位置也不是傻子,一下明白了:“所以您才让王扬去探查元戎粮仓的所在地。”
无论如何,王扬都得退了。
不如在撤退之前物尽其用。
他没将话说完,只是行了礼,默默退出。
赵杭果然是赵杭。
他想起了薛都督当初的话——
“将军啊,你说她狠心,是真的狠心。可我就是心甘情愿死心塌地地跟着她……因为她狠得明明白白啊。她利用你,可也保护你。”
薛都督那时有些醉了,醉眼朦胧地看了他一眼,含糊道:“跃啊,将军其实是个好人,只是她要考虑的太多了。”
“你总有一日会懂的。”
吴跃叹气着摇了摇头。
他其实还是不懂。
既然已知有暴露的风险,却还是安排人去做这事——
作为将军,她的行为无可指摘。
但作为王扬同僚,她这种将王扬的命拿去赌的行为,总归有些冷血——万一在探查消息的过程中王扬就暴露了呢?
安排好了撤退事宜,颜墨申做接应,吴跃守城,赵杭亲自带着人去烧粮仓。
冬日的天亮得晚,接近卯时仍一片漆黑。
颜墨申已带着人先出城了。
赵杭也带着数千兵马从西门杀出去。
西门的元戎兵最少,西门外还有条小道通往元戎粮仓之处。
不过丹巴汗想来是不知道这条道,否则也不会安排这点人在西门守着。
赵杭和她的亲兵动作利落地斩杀了没死在弓箭下的漏网之鱼,一夹马腹,悄无声息地往西边去了。
陇长地势奇特,悬崖众多。
从西门最快到达元戎粮仓,要经过一条狭窄的山道。
这条道之所以少有人知,是因为极难通过——不留神,就会跌下万丈深渊。
赵杭纵马行驶在山道上,速度不快,也不在队伍的最前方。
“啊!”
山道上忽然响起一声刺耳的惊叫。
赵杭飞快地一甩鞭子,卷起了那个即将跌落山崖的倒霉人。
只是这倒霉人的马就没这待遇,长嘶一声坠入深谷。
这人年纪不大,看上去最多也就十五六岁,被赵杭一鞭子卷到她自己的马后。
雪风长鸣一声,仍载着两人往前。
“将,将军……”
那人终于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声。
赵杭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回去自己领罚。”
出发前都说了这条道的危险之处,也已经急训过了,还是这般毛毛躁躁。
倒不如不来。
真是麻烦。
那人磕磕巴巴地应下,眼神扫过赵杭微微泛红的手腕。
心中忽然就很不是滋味,对赵杭的愧疚淹没了对领罚的不忿。
天色未曾擦亮,数千人马已过了山道,飞快地往元戎粮仓去了。
元戎附近也是重兵把守,灯火通明。
照着每一个士兵身上的陨铁甲。
赵杭带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