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前,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拿着酒壶,一边喝酒一边与那座大坟说话。
但观其语意,仍十分清醒。
萧鸣珏用眼神示意赵杭,要不要此时出去?
赵杭沉默片刻,点头,走出了这条狭窄的甬道。
“谁!?”陆凌光被这脚步声惊到了,猛地跳起来,起身厉喝道。
他的酒壶被抛到一边,酒缓缓地流出来。
“陆参军,好久不见。”
赵杭气定神闲地冲他打了个招呼。
陆凌光见到赵杭,仍是一脸警惕:“你究竟是谁?又是如何找到这地方的?”
赵杭客客气气:“我只是有些事想问问林敬大人,不知陆公子可否帮我引荐一下?”
陆凌光眼神一闪,忽然扭头过去,弯腰捡起了酒壶,淡淡道:“我不认识什么林敬,萧公子怕是找错地方了。”
赵杭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陆参军不必紧张,我与林敬并无仇怨,只是想向他打听一些事。”
陆凌光拿着酒壶起身,微微眯眼看向赵杭:“我不知你在说什么,念在萧少卿的份上,我不与你追究,赶紧离开。”
赵杭摸摸鼻子:“可萧大人嘱咐我一定要找到林敬大人。”
陆凌光冷笑一声:“拿萧少卿来压我?”
“就算他如今已是巡按御史,也没有私闯民宅的道理。”
他说着轻嗤一声,忽然抬手——
“等等!”
萧鸣珏快步从后面的甬道出来。
“萧,萧少卿?”
陆凌光像是没想到会在这遇见萧鸣珏,愣了愣神,手中的酒壶就半举在空中。
萧鸣珏趁势飞出一把暗器,打掉了他手中酒壶:“陆参军,有话好好说,何必动这些机关呢?林敬大人建这些机关不易,浪费在这多可惜。”
他微笑着,又抬手掩住口鼻,轻轻咳了咳。
陆凌光脸上没了上次见面的激动,直直地看着萧鸣珏:“萧少卿,不对现在该叫御史大人了。你此行来杭州,究竟是做什么的?”
四周的烛火明晃晃的,照亮了三人的脸,还有那座无名无姓的坟。
赵杭眉心一跳,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萧鸣珏咳完了,摊摊手,微笑道:“我是奉命来杭州巡查的,这些顾司马应当与你说过。”
陆凌光看他片刻,忽地溢出一声低笑:“御史大人,我不是傻子。”
“陛下是派你来杭州巡查。但你来杭州,可不止这一个目的吧。”
他微笑起来,继续道:“萧御史,我其实是很崇敬你的。你十八岁就中了进士,短短两年间平步青云。我是……当真羡慕啊。”
“你去岁来杭州时,不过短短几个月,就将杭州这藏污纳垢的官场变得焕然一新,我也是真心敬佩你的手段。”
“不过,”他忽然抬手,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小块石子,“我虽崇敬你,但是你没有我叔叔重要。”
他猛然扬手,将石子往墙上抛去。
萧鸣珏眼神一闪,厉喝:“拦下那个!”
赵杭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出手甩鞭。
但她先前与那些杀手缠斗时受的伤实在太重,手腕一抖,鞭子没卷住那小小的石子。
石子敲在墙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铁笼直直地落下,罩住了两人。
赵杭下意识地抬手护住了萧鸣珏。
陆凌光轻轻一跃,飞上了墙边突出的一处。
“两位,”他和和气气,却面色冷漠,“今日,就请你们死在这。”
“这样,叔叔……”
他最后的话淹没在墙两边射来的箭雨中。
赵杭脸色一变,猛地从袖中抽出长剑,持剑挡在萧鸣珏前面。
喘息间,她回头,就见陆凌光已背过身,按了按墙,几步便消失在间屋内。
只剩赵杭和萧鸣珏,被困死在这个巨大的铁笼内。
刀箭铁笼相交间爆出剧烈的声响。
震耳欲聋,带起丝丝殷红的血丝。
“我想法子破开铁笼,你赶紧跑出去。”
赵杭大吼着,乘着间隙,一脚狠狠踹在这铁笼上——
可铁笼,纹丝不动!
她低骂一声,反手挥剑斩断利箭,同时四下看看还有何破局之法。
屋内烛火通明,将四角的墙都照得分毫毕现。
萧鸣珏被赵杭死死地护在身后。
他听见了赵杭先前那话,但依旧一声不吭,沉默地看着四面墙。
赵杭终究是重伤未愈,一时不查,一支箭破开她的防御冲了过来。
萧鸣珏余光瞥见,手上额上青筋暴起,闪身替赵杭挡下这箭。
“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