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朝野中,这几日最让人津津乐道之事莫过于三殿下杨启即将启程凉州,与监军使共同监察陇长边疆诸事。
陛下如今虽沉迷神鬼长生之术,但对朝野的掌控力并不弱,且十分忌惮皇子与边疆大臣关系过甚。
也不知这三殿下,是如何与陛下说道,竟能让陛下心甘情愿毫无疑心地派他去凉州监察。
杨启是和凉州州府李英一同前往凉州的。
到凉州时正是晌午,凉州城外却几乎看不见什么人。赵杭与张元先各带着数十人,在城门外迎接。
数辆马车缓缓驶来,在官道上扬起尘土。
“参见三殿下!”
见前头的马车上刻着“成”字,几人齐齐下跪行礼。
马车停下,一双修长的手拉起帘子,杨启踩着仆从的背下车,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温润的笑。
“不必多礼。”
赵杭和张元先起身。
杨启又道:“李大人的车马慢我一步,还在后头,劳烦张大人多等等了。”
“?”张元先愣了几秒,想问赵杭不用等吗。
就听见杨启说:“劳烦赵将军带我进凉州看看。”
赵杭迟疑道:“殿下,如今凉州城内尚未整顿清楚,这么多车马入城,怕是——”
张元先脸上闪过讥讽之色,刚想开口,杨启便道:“无事,我与你步行进城,这些东西,待赵将军的人一一验过后,再入城不迟。”
张元先脸上的讥讽之色忽然收敛,他垂下眼,看不清神色。
赵杭示意身后的将士上前检查,对着杨启行了个礼:“殿下,这边请。”
杨启笑了笑,伸手拍拍张元先的肩,温和道:“辛苦张大人多等些时刻。”
张元先抬头,无论心里怎么想,脸上都是有些受宠若惊的笑:“殿下言重了。”
杨启走在前头,赵杭跟在后头。颜墨申似想带着几名将士跟上了,却被赵杭摇头制止,示意他在原地等候李英的到来。
张元先没有错过这一幕,眼底闪过微芒。
两人入城,身影渐渐消失在众人身后。
凉州已恢复了些许生机。主城道上不似先前那般毫无人烟,已有了不少来来往往之人。赵杭今日没有佩剑,衣着打扮也与往日不同,倒也无人认出她来。
杨启走过一个又一个吆喝的铺子,轻声道:“凉州,倒没有我想象中那般荒凉。”
赵杭眼底闪过嘲讽之色,缓声道:“殿下,不是世家子弟、天皇贵胄之人,是没资格为死去的人伤心。”
杨启抬眼看向她,眼神里有几分她读不懂的神色。
“我也想战争停歇,百姓安居,赵杭,但是我还做不到。”他声音低声道。
“若是没有这一遭,你怕是也不愿意继续与我合作吧?”
赵杭没有回应,只是带着杨启绕过一个又一个巷子。其实她知道,杨启说的是真心话。但她也知道,在杨启眼中,皇位才是最重要的。他能为了皇位不择手段,将无数人的生死放在棋盘上做筹码。
但她不可以。
凉州、鄯州。陇长边疆的每一个百姓都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之人,不是棋盘上任人摆布的棋子。
周遭的人渐渐减少,凉州凛冽的风呼啸而过,冬日的阳光也照不暖。
杨启突然问道:“我来凉州住哪?”
赵杭不复先前行礼时的尊敬,神色淡漠:“我已安排好了宅子。你要是不放心也可自行找间宅子,左右凉州如今空得很,宅子只多不少。”
杨启轻叹一声,似有些埋怨:“真无情啊,明明是你让我来凉州,如今还要让我住在外头。”
赵杭淡淡道:“我给你的好处可不少,等阿姊的蛊毒解了,开春之后,我会回长安帮你。”
杨启手突然搭上赵杭的左肩,笑道:“我们之间,何必这般生分。”
赵杭没有甩开他的手,只是冷声道:“殿下不怕旁人看见了,传到陛下耳中,怀疑你与我有勾结?”
杨启漫不经心道:“父皇如今沉迷长生之术,怕是没心思管这么多了。”
赵杭拂开他的手,指了指前方的一座宅子:“那宅子是我的,你若是不满意,去州县附近寻一座也无妨。”
“赵杭。”
萧鸣珏突然从宅子的转角走出来,含笑喊了一声。
见杨启在她身侧,萧鸣珏脸上又露出几分惊讶,继而行礼道:“参见三殿下!”
杨启眼神一凝,接着便笑着看向萧鸣珏,道:“不必多礼,没想到今日在这还能见到萧大人。”
萧鸣珏笑道:“我来寻赵杭,顾嫣今日醒了,想见见她。”他语气自然,仿佛与赵杭私交甚好。
杨启脸色变了变。
赵杭了解他,他也了解赵杭。以赵杭的疑心病程度,萧鸣珏如今能在凉州这般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