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偿还(1 / 2)

空空的大雄宝殿,耳畔尖利的笑刺激鼓膜,殿外挟裹紧一层又一层的黑甲,密密麻麻让人呼吸困难。

兵甲移动间,矫健的脚步声震得法门寺都抖落三抖,这么大的动静,寺中竟然没有一人呼救,云萝急了,不管不顾就想往外冲,被人用剑逼退。

邝御婵有备而来,手中长剑一挽,当她看向云萝手上缠绕的发丝时,眼尾像是被雷劈开,怨气顺着深深的皱纹拉扯进鬓角里,扯的她头皮左右一阵发疼。

她怒极!从前也有一个女人,使着这些不知名的把戏,轻而易举地就笼络了两个男人的心。

利剑划在地上‘铮’地一声,心尖被捅破口子,积压了二十多年的怨气倾泻而出,她疯红了眼,将眼前女子当作假想敌破口大骂:

“冶容贱妇,不知检点的贱人,当年喂你毒酒你竟没有死绝,还留下个挡我儿去处的贱种!”

云萝知道邝御婵夜里受不得刺激,但没想到今日这般严重,而她口中的冶容……

“御婵你看清楚,她是盛岐的祭祀,不是冶容那贱人!”

她当是全然听不见,泛黄眼白里充斥着浓浓嫉恨,云萝被她的可怖模样生生吓退一步。

“御婵快将剑放下,正事要紧。”褚婕在一旁劝着,她也害怕自己被疯魇的人误伤,离发癫的人远些,好言相劝,“佛祖面前,御婵快将剑放下。”

或许是佛祖点醒了她,抑或是今日一早就吃过了稳定心绪的药——在这座曾经有恩于她的寺庙前不敢放肆,她深呼吸,渐渐放松应激的身体,恢复平静。

“烟织,本宫再问一次,我儿褚颐究竟在何处?”

她说完比划着剑,发出阴恻恻的笑,似在考虑如果面前之人不说,她会从哪个位置开始剥皮,方能造一盏更精美的人皮灯。

云萝更加不能说,邝御婵分明是为了找儿子昏了头被有心人给利用了。

外面是邝御赦的兵,褚芒还昏睡在榻上,褚颐已死的消息一出,外面之人必反!

她心中不免焦灼,心思左右跳动想着后路,外面黑沉的天蓦地炸开一片烟花,在飞光中,邝御婵身侧蛰伏已久的丰腴妇人忽地眼睛一亮,趁二人不备冲外疾呼:

“褚颐太子与陛下俱亡,众将士听令,斩杀叛党褚长赢!”

外面顷刻整军,哗啦啦兵甲之声震耳欲聋,也压住邝御婵的骂声。

“褚婕你个贱人!你在说什么,你敢咒我儿已亡!”

云萝在天际还未散去的烟花中睁圆双目,耳边嗡鸣,烟花是信号,传递的什么她不知道,耳畔反复回响着刚才的话:褚颐与陛下俱亡…俱亡……

“褚长赢叛反,褚颐太子与陛下双双亡于贼子剑下,还请邝太妃不要伤心。”

褚婕笑,将许久未挺直过的背挺直:“御婵,待会见你兄长,可不要露出这副吃人的表情。”

寒甲之声越来越靠近,褚婕背朝着殿门缓缓挪步准备迎接,她欣赏殿中二人一个心魂已散,一个目眦欲裂的神情,终于扬眉吐气一回,笑的好大声:“你若还是不解气,大不了我将这长公主之位送你。”

“贱人,待我兄长出现,我让他第一个杀了你!”邝御婵歇斯底里,乱劈着长剑向着人而去。

突然一个蹴鞠似得东西从殿门外被踢抛进来,从打杀的二人头顶飞过,砰地一声,滚了两圈来到云萝脚边。

剑也丢了,三人愣怔。

——蓬头垢面,是颗人头。

“你的兄长可顾及不到你们。”

来人粗门大嗓,体态健硕,双臂浑厚长直,重甲穿在身上像是筑起一座城墙,将殿门完全堵住。

不知哪里来的胆子,用脚轻轻一翻踢,一张带血人脸出现在面前。

“阿兄——”

“御赦——”

一声还比一声惊恐,吵到了站在殿门处的人,他朝着里面大咧咧走了一步,让那张粗旷的脸出现在光里。

“你这小姑娘,胆子倒是大。”

他对着云萝说话,眼中一闪而过赞赏,一招手,就有兵鱼贯而入压制两疯妇。

云萝因他的话脚步不稳,往后虚退两步,从前在殷山柿子树下,他着布甲的模样在脑海中一帧帧闪过,爽朗的笑曾震的她目眩头晕。

“干爹——”有人信步而至,在门边唤了他一声,云萝看见了那一截熟悉的裙角,慢慢的,那躲匿在门后的人也出现在光里。

丁香雪看见人,一脸难以置信,她正想说什么,廊外在此时传来脚步声。

人是被人拥着而来,那么多的脚步,为首之人的最为清晰。

云萝在心底无比希求着,不要让她看见那个人,那张脸,可惜狄卢和丁香雪往殿门两旁退步,终还是让他踏了进来。

玉冠玄衣,身段修长,不浓不淡的星眉下是一双无情的眸子,精致如利刀雕刻的的五官散发冰冷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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