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颈处的钝痛,云箩刚醒就被疼得倒吸口凉气,缓了许久才慢慢好转。
昏迷前的一幕在脑海中浮现,她与庞妈妈正准备去取成衣店定做的衣裳,结果半路遇见杀手暗杀,有人往她脖子后一劈,她就昏倒了。
醒来,就在此处——身下是柔软的床榻,室内燃着香炉,青烟袅袅,有淡淡的檀香充斥身旁,身后有流水之声,连榻上的抱枕都是蜀锦而织。
怪不得说淮阴是乡下,帝京的杀手窝原来这么奢华。
“不是杀手窝奢华。”
一不小心就将心里话说出来了,有人在偷笑:“云姑娘,这里是皇宫。”
云箩扭头,一个穿宫服的小丫鬟站在榻前,发髻简单,长的讨喜,正冲她笑:“姑娘,你现在在皇宫呢。”
怎么从被追杀,到入皇宫了呢?
那庞妈妈!
“姑娘放心,有人持刀,惊动了官府,您的人没事的。”
云箩放下了心,但既然惊动了官府,她又怎么会在皇宫?
云箩抬起一只眼睛,狐疑中又有一丝期待:“是陛下救的我?”
“你想得美。”小丫鬟还没开口,那抹白色身影就进来了。
“这是本郡主的屋子,自然是本郡主救的你。”
她一出现,小丫鬟的笑有些僵。
“小箩,再将香炉的香加上,这屋子里陌生味道本郡主不喜欢。”
云箩差点以为她是在叫自己,结果就见小丫鬟嘴一瘪,乖乖去香炉里下了香粉。
空气中的檀香味越发浓郁,云箩被呛的不停咳嗽:“你将我劫到皇宫,就为了…就为了要呛死我啊!”
按照丁香雪往常的性子,一般这种时候免不得一阵嘴碎,结果今日居然木着不说话,眼底一闪而过的难以启齿。
良久,她似下定决心,但还是免不了碎嘴,说事情前先将云箩从头到尾□□一番。
“你模样虽美但是举止粗鲁,看起来温柔娴静却又睚眦必报,虽令周围的人信服但却身无长处,你这样的人,还来选皇后啊?”
“你还想说什么。”任谁被这么说都不会开心,云箩一秒沉脸。
这变脸的速度堪比褚芒,天不怕地不怕的丁香雪此刻有些害怕:“虽…虽然讲话难听但是在理。”
冒出的这一句不知道是在夸她还是在夸自己。
“你到底想说什么?”云箩皱眉,还是没弄清楚她心里的算盘。
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丁香雪作势深吸口气,又跑去门外看了眼左右,确认四周无人后才又回到榻边。
“你走大运了——”
她挺直了胸腰,脸上是傲气但云箩觉得是傻气。
“本郡主决定,帮你选皇后!”
*
云箩端着醒酒汤,走在去往忘心湖的路上,心里后悔不已。
丁香雪豪言壮语一番后人就不见了,只留了个小丫鬟跟着她,从丫鬟口中才得知,杨国夫人一直想撮合她与褚芒,她顶不住了便鬼点子上心找了她这么一个挡箭牌。
“姑娘,前面就是忘心湖了。”小丫鬟一直带路,离忘心湖近了连声音都不敢放大。
“小…小…”云箩实在喊不出来这个名字,这谁人取的名字叫她就像是在叫自己。
“姑娘还是叫我舒儿吧。”小丫鬟也闷闷的,“萝是奴婢主子从前的名字,可惜她不在了。”
烟织大人原来叫云萝,她是等她死后才知道的。
小丫头的情绪一下就黯淡了,云箩也没哄过人,她对着小丫头还挺有亲切之感的,愿意哄哄:“你别难过嘛,万一她去当了小神仙呢?”
“她是服毒自尽,做不了小神仙。”
盛岐皇宫流传的谣言,祭祀院的前祭祀就是服毒而亡的。没想到这小丫鬟的主子是她。
“云烟织——”云箩喃喃着这个名字,这个与云烟霜相似的名字,怎么会让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舒儿慢慢落到了女子身后,那样的身段与走路姿势,真真是与烟织大人一模一样。
先太后云枝意曾暗中来信,卦相所卜陛下的命定之人会出现在云氏族女中,陛下本不在意,直到看见信中所述——甲寅年,壬子月,丁丑日……
如此玄妙,真能当真吗?
*
这下好了,周围彻底安静了,连舒儿也不见了踪影,只有这条长长的廊道,还有深不见底的湖。
这么幽碧的湖,其实不应该叫忘心,应该叫丢命,掉下去,就丢了小命儿。
盛岐的新帝,每日夜里就在忘心湖的水榭里喝酒,此地下了敕令,靠近者斩。
要不就将醒酒汤倒湖里吧。
这是舒儿教她的,要是实在害怕不愿意去,就将醒酒汤倒湖里,舒儿实践过许多次,信誓旦旦地担保,此计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