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失血过多倒地,即将丧命,成为刀下亡魂,以往的恩怨情仇宋弋清只能搁置。
全天下,她一定是最宅心仁厚那人了。
作为道士,书浔他们自然能闻见那发烂发臭的魔气,只等到了地方之后,宋弋清正被一剑刺入心肺。
“宋弋清!”
书析伝急得两三下飞到了宋弋清身旁,宋弋清也倒在了他怀里,喷涌的鲜血瞬间浸湿了书析伝的衣物。
紧着最后一口气,性命垂危之际,宋弋清还说了一句:“别告诉他。”
要让晏无烬知道自己是救了他,指不定又以为自己对他别有所图呢。
真是要了命了!
疼。
勾结魔族,此事非同小可,皇帝当日就召见了书浔。
书浔见爱徒屡次三番涉险,还都与晏无烬有关,对皇帝也没好气,一爪白胡子气得都要飘起来了,更别提那横眉冷眼了。
“青阳皇家之事,还是由皇上自己定夺吧,往后青阳与我派恩怨两清,再无瓜葛。”
宋弋清三刀入腹,受的伤一点也不比晏无烬弱,此刻都还昏迷不醒。
他徒弟就一条命,再待下去指定性命不保。
皇家水太深,还是斩断了结的好。
皇帝为表歉意,还是送了一块符佩,说是日后定当还他派一个恩情,千秋万代皆可向青阳提。
只等宋弋清醒后,连病都没养,一群人就匆匆忙忙出了青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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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没几日,京城盛传,往日在华沁殿跳舞的那位妙人昙花一现,不知所踪。
原来为还他的钱财,她居然能如此‘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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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无烬经此一遭,愈发阴险狠辣,处事果决。
不出一年,其余皇子皆生死难测,唯一稳住皇子位的,也只剩下当初那位不受宠的六皇子晏无珘。
宫中腥风血雨,晏煊熠孤注一掷兵变,但胜的还是晏无烬。
晏无珘也帮了晏煊熠很多,一朝兵败,晏无烬自是不会放过他的,好在王府人已经被他尽数遣散。
晏无珘被侍卫摁压在地,显然身体臣服,但抬眸之时,眼底的倔犟与鄙夷昭然若揭。
“还有何想说的?”
晏无珘睁着双眼,对晏无烬不屑一顾,成王败寇而已,又有什么怨言。
晏无烬凶光尽露:“说我不如你?她看中的人,就是你这么个孬弱废物!”
这一年里,他几乎时刻铭记这宋弋清那句他不如晏无珘的话。
也不知是权势将他熏陶成这样偏执,还是宋弋清,以往那位还算谦谦君子的太子殿下,早已经暴戾不仁了。
可即便是落败,晏无珘也并无落魄颓情,反倒是因晏无烬一句话,激起了他的志气。
“她看中我?”
晏无烬整个人酸不溜秋的,恨不得立斩晏无珘。
许是被冲昏了头脑,晏无烬一句无心的话脱口而出:“她的眼光真如她的人一样差。”
“杀。”
漠然的一字,毫不顾及血脉情谊。
“晏无烬。”
晏无珘叫住要离去的人,黑月下,晏无烬残忍无情,幽光将他的容颜显出几分杀伐血腥气。
晏无烬以为晏无珘贪生怕死,想着求饶,哪知人只是浅笑。
“九州所有人都可以说她的不是,唯独你不行!”
之前对自己无动于衷,谈起宋弋清倒是对他咬牙切齿了,晏无烬也是乐意跟晏无珘再闲聊两句的。
男子俊俏的脸上浮出挖苦讪笑:“晏无烬,你挺引人发笑的,还愚不可及,你就没想过,当年袇春山围猎,你为何能脱困?”
晏无烬那双黝黑得深不见底的瞳孔骤缩,一个莫名其妙的猜测蹦了出来。
“不,更蠢的是她。明明被你算计得不轻,偏偏还要舍命救你。”
“你不知道,书析伝把她抱出来的时候,她流了多少血?书析伝那一身白袍可有一处是干净的?”
晏无珘轻吐了一口气,回想起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不自觉发笑。
“父皇下令所有人都瞒着你,只因她不想再跟你扯上关系。她厌极了你,而你又为何会觉得她是爱慕你?”
“晏无珘,你以为你每每提起袇春山围猎一事、诋毁宋弋清野悍莽撞、对她百般嫌弃之时,四皇兄和我为何发笑。”
“笑你愚昧无知而已,连晏煊熠都替宋弋清不值!”
晏无珘也笑,他也为宋弋清不公,化作一声怒吼:“你又有何资格评判她?”
想到晏无烬每次都鄙夷厌烦的指责宋弋清时,他多想告诉晏无烬真相。
晏无烬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府邸的,只知夜色寂寥,天色云霭深沉,像是要从天而降将他压垮。
此时龙卷急骤,风潇雨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