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振文在一边开玩笑，“你是不是偷偷把人家宴席上的甜品偷拿过来了，怎么会随身带着这么个东西。”
郁每却完全笑不出来，这个标志实在是太熟悉了，在她第一次被对方发现偷东西的时候，那个形状就深深的印在了脑海里。
对方送来这样一个东西，不知道是关怀还是威胁，但显然后者的概率更大些。
“大概是我拿错了，我的化妆包跟这个很像。”她平静的说了句谎话，然后把身体转了过去。
虽然有诸多烦恼，但更令人意外的是她突然住院手术这件事，虽然之前她身体一直不好，但从没得过这么严重的病，接下来需要提前垫付一大笔治疗费用，这钱她打算从积攒的奖学金里拿出一部分。
医生介绍说，在她的肺里发现了磨玻璃样结节影，这也是此前她一直胸闷的源头，只是现在还不确定是肺结核还是错构瘤，需要开腹后再做病理切片，一小时后就出化验结果。
郁每百度了一下这个病，然后发现这个良性的肿瘤仍有0.5%的几率恶化。
她捏着手机愣了半晌，莫名想到了自己因为这场病意外死去的画面，她没几个钱承担治病费用，或许罗振文会给她出钱，但如果她死了，想必真正关心的应该没有几个人。
如今她跟辛家处于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自己也许多年没有回去过，那么她的骨灰肯定也没人要，宋家的子女都期盼着她不要再出现生事端。她的哥哥宋瓷也长年在国外，而罗振文拿回去的话他的家人会觉得晦气，他未来的妻子也不可能接受。
这么一看，她倒是已经挺自由潇洒的活在这世上，而唯一可能会收下的，还真可能就是程撤，她始终想不透这个人在想什么，万一，他就是会做出这种事的变态呢。
想到这里，郁每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并觉得身体更不舒服了。
手术前护士对她行常规血检和胸腹ct，在抽动脉血的时候把昏昏欲睡的她生生疼醒，然后被护工像推购物车一样经过大厅坐升降电梯到手术室门口，最后停靠在靠墙一侧，与许多病号排成一条长龙，乍一看就像流水线作业的工厂。
旁边是准备切畸胎瘤的女患者，看上去还在读高中，对方一点紧张的情绪都没有，百无聊赖的玩着手上的滞留针胶带，但是等护工来推她的车进门，对方却开始抹眼泪，问自己的哥哥是否还在外面等。
郁每盯着她柔嫩的侧脸看，莫名联想到自己的青春时期，也爱这样故作坚强的支撑起一切，她做不到向其他人求助，便把所有事都想方设法自己解决，其实看上去十分幼稚。
或许因为情绪感染和病痛，她感觉自己的眼角也有些湿润，但是在护工推她床的时候，她已经把这个情绪消化好了。
未来还有数不清的实验和论文等待着，她已经很不容易的走到这一步，哪怕是肿瘤也得扛下来，身为一个理工科的女性，她仍旧是感性大于理性的，但是这不妨碍她能在自己想做的领域有所成就。
郁每被麻醉师和护士一起抬上床，在盯着明晃晃的无影灯不过一会儿，便在麻醉的作用下失去了意识。
全麻手术进行了两三个小时，门外等待着的是程撤的助理，和她自己请来的护工。
后来的几个护士告诉她，术后第一天就能吃流质食物，第二天就可以下床。
郁每喝着医院的稀粥，在群里问实验的进展，结果许多人反应仪器操作起来还是有困难，需要她的技术支持。
她有些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还是个不可替代的螺丝钉后，虽然不时需要开线上回忆，但这院到底住的还是安稳了许多。
第二天，罗振文继续来照料她，顺带告知她的病理结果仍然是错构瘤，但是手术很成功，让她不要担心，好好疗养一周后再出院。
郁每很不认可，她觉得自己已经能下地，再去跟坐月子一样浪费时间是件很没必要的事情，而且耽搁一周的时间对于项目整体的进度来说也是非常严重的。
只是两人没有聊多久，单人病房的门被推开，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程撤走进来，他今天很简单的穿了一身风衣，略长的头发被收拾的熨帖，在日光下有着一丝暖意，除开手上明晃晃的腕表，整个人居然显得有几分朴素。
“不好意思，我昨天有事没有来看望。”他彬彬有礼地说，语气之平常，仿佛自己是开车撞了对方的肇事司机。
谁知罗振文并没有惊讶，他回过头，先是热络的向对方点点头，然后面朝着郁每感动的说：“听程总说，你们之前是一个学校的校友，所以人家才特地来关心咱们。”
郁每眼皮跳了跳，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进展。
然而程撤不这么想，他把手里探视病人带的水果放在一边，然后很自然的找了个地方坐下，那个位置很微妙，距离门口和窗户很远，但是距离病床很近。
为了表示避嫌，郁每把身体微不可见的移到另一处，然后她听见程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