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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蛾(1 / 4)

在白区,由于老城区改造,很多街道的墙面都被粉刷成白墙,与其他地方相区别开,像是相隔的阴阳。

程撤在三年级的时候,学校要被拆除,老师让所有人填报去其他学校的分配志愿,在姓名首字母简写的部分,他发现自己的拼写是两个C。

而合起来,就像一个圆满的环。

但他的生活并不圆满,很多时候只有黑夜,没有白天。

他个性的冷,也是在这无尽的夜里缓缓滋生出来的。

在从小的记忆中,家中的家具没有几样是齐整的,碎碗,缺了把手的茶杯,因此后来被换成结实耐用的不锈钢制品,只是平时家里没人做饭,所以过去半年,它们仍旧是崭新的。屋外的野草疯长着,走路时几乎会戳着人的眼睛。

舅舅是个很大男子主义的人,他在外面吃喝打诨,买劣质散酒,味道浓烈到直冲脑门,像是泡发小孩尸体用的药液,光是打开盖子就叫人头昏。

滚出来!舅舅喝道:赔钱货!

程撤从角落里冒出头,手里拿着钢制的筷子,很沉重。

但任谁也想不到,舅舅的骨子里,竟有个毫不搭噶的梦想——他荒谬的想成为一名小说作家,而且还是科幻题材。

当然这梦没成功,在这种破旧的城中村怎么能诞生高贵的文字,舅舅只能是一名失败的废纸产出机器,他前后写了有近百万字,在一家网站上无人问津着,投稿也向来是失败。

程撤曾经翻看过舅舅的笔记,上面写写画画了很多思路,只是显然有很多逻辑错误。血月在过去的历史记载中常与灾年挂钩,在舅舅的笔下它常因为故事情节需要出现,而它实际上是因为月全食时大气层光色散形成的一种独特天象,但形成的原因非常复杂独特,因此看到它的几率十分渺小。在这笔记里,它的原型是一只会吃人的兽,每年的动荡时节,兽就会跳下凡间,杀人喝血,非常可怖。

他只觉得舅舅是单纯想要抒发在酒桌上的胡扯罢了。

只是程撤从小面对这些错误就不敢去纠正,不然就再会挨顿痛揍,让他在明天的上学路上遭遇更多羞辱。而同样的,他的聪明无法在学校发挥作用。

在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比身边人都聪明,他有一种善于找规律的天资,能把试卷上的任何一道难题演化成同样的原型,而且速度极快,这能力让他拿第一易如反掌,跳级的很快。

只可惜他在烈酒下培育的个性几乎跟全班都有仇,女生们晓得他是疯子,不敢靠近,男生们倒认为他是个无缚鸡之力的疯子,殴打他时,只有那双从未服输的双眼直直的盯着他们,让所有人害怕。

程撤早上来到教室,他桌面上的书被人扔的一干二净,去问同桌,对方嫌烦,不耐烦的跟他摆手,指了指隔壁班级。

于是昨天被他招惹过的人,在课间迎头被浇上满满一桶冰水,差一点昏过去。

男生在看到那双眼睛时,反射性的被激怒,他从地上跳起来招呼一帮人来打这位不速之客,顺便叫他:废物。

他被打时很惨烈,却从不流泪,更别提求饶,像一块只会冷笑的硬钢板,谁也想试探一脚,但谁也不会捞到好处。

最喜欢他的是老师们,因为他是提高班级平均分的那根钩子,哪怕上课时他向来没有课本,当然也可能是被人扔掉了,他是一柄利刃也是一束尖刺,像是白区这片阴阳相隔的混乱中的一点刺眼的红色,一直冰冷的燃烧着。

舅舅则是培育的土,他借了很多钱投资周边许多不成器的商铺,果不其然屡屡失手,入不敷出,他喝了酒,就愈发的对自己从姐姐那里意外获得的拖油瓶感到烦躁。

侄子不像他,也不像姐姐,但是很像姐姐倒贴的那家人,眼睛里都是冷漠和疯狂。那是一双天生资本家的眼睛,只会榨取别人身上最后一分血液。

程撤这个名字听上去也不吉利,在他的养育下变成了一看就是会为了什么事情撞得头破血流的废物。他的侄子是这二者的结合体,一种天生坏种。

舅舅想着,在键盘上敲小说,眼睛因为疲惫而干涩。

他一直在想,是不是可以拿着这孩子去敲诈那大户一笔钱,然后他就可以继续做梦。

他每天下午九点才会回家,其实七点就已经放学,但他的大部分时间都用作去学校背后的公园。这个习惯是从小养成的,在那里他可以感受到久违的安静,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渴望一种求死的欲望,也可以看到一个总是哭泣的陌生人。

在学校里,经常有女孩子哭,她们有的很安静,有的很热闹,喜欢成群结队的凑在一起说话,还有时候会把眼睛瞥向自己。

程撤在有一天收到了女生的纸条,说他帅得就像小说里的男主人公,能不能交往。

他把纸卷了起来,对着它冷漠的注视了一节课,以至于传纸条的女孩子竟害怕的发抖起来,悄悄的以肚子疼为借口逃回了家。而程撤摸着自己的眼睛无心专注,他经常听到舅舅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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