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六日的跋涉,贺圻明与父母终于坐马车抵达了上京城,户部尚书贺家老爷贺尚绥在府内为其子贺坤昱和孙儿贺圻明辟了两间坐北朝南、宽敞明亮的院子,院里的小花园里面栽满了各色的花树,春意盎然,煞是好看。
晚上,贺老爷子亲设家宴为爱孙接风洗尘。贺老爷子膝三子,长子贺沐旸任陕西府安抚使,幼子贺坤昱任京东路知州,次子贺霁晟又远在西川,前几日还传家书说蜀地起了疫病,贺老爷子很是担心。三子成家立业都不在自己身边,贺圻明是贺坤昱独子,贺尚绥心疼孙儿,刚会走时就把他接来亲自教养到了八九岁。这些年,儿孙都鲜少回京,家里冷清的很,此番贺坤昱调任回京,可把老爷子高兴坏了,拉着孙儿从儿时趣闻聊到朝堂形势,“明儿啊,这次让你去大理寺是我属意的,大理寺卿余士林才华稀松平常,但为人处事甚是圆滑,做事也是无功无过,跟在他手下,且先学着点,日后,我再为我孙儿寻个好位置坐坐,哈哈哈哈。”
“是,祖父,孙儿知道了。”
贺老爷子边说边喝,好几杯黄汤下肚,宴席才刚过半,便因不胜酒力提前下场回房歇下了。
贺圻明本来不觉,如今喝着酒,独坐看着席间忙碌的丫鬟杂役,与父亲相谈甚欢、幼时见过却又不记得名字的叔公伯伯,还有旁边说说笑笑的夫人小姐们,才渐渐感受到父亲所谓的“落叶归根”之感。
心里有了些飘飘然,酒自然就喝得多了些,饶是贺圻明酒量不错,推杯换盏间竟也醉了起来。末了,贺圻明随父亲送宾客时也有些脚步虚浮。
送罢宾客,贺圻明同父母亲告退,他自行回了他的明溪院休息。
翌日,日上三竿,贺圻明才悠悠转醒,桌上早已放好了侍女备好的醒酒汤,他端起碗一饮而尽,起床洗漱了一番,他便前往祖父院里请了安,又同父亲打了招呼。贺坤昱回京应任上京京兆尹,圣上恩典,特许他先在家歇几日再去户部报到,但贺坤昱还是打算早去熟悉一下府同僚及工作的交接。昨日酒醉,今日身子不爽利,去报到的事便搁置到明日了。
在自己院里用了饭,过了晌午,派人去大理寺那边打好了招呼,贺圻明便自己去了大理寺报到。
到了大理寺,寺里早已有人两人等在门口,这二人穿着绿色的官服,腰间佩着大理寺统一的腰牌,一见这位穿着霁色曲领广袖衣衫的俊秀男子,便知是这位新上任的司直大人─贺家公子。二人上前问道“这位便是司直大人,贺公子吧。”贺圻明双手抱拳,左手在上,手心向下,从胸前向外平推,俯身约30度,回道“某乃贺圻明,今日前来大理寺报道,有劳二位大人带路了。”
二人同时回了一个时揖礼,一人道“章大人无需客气,我们同在大理寺做事,以后就是同僚了,某是大理寺狱掾王吉,这位是刘浩刘主簿。”
“王狱掾,刘主簿。”
“贺司直请随吾等来。”贺圻明便与这二人相跟着入了大理寺。
寺内迎门便是一棵老杏树,足有一人两手合抱这么粗,这是一个艳阳天,阳春三月,杏花开得正旺,洋洋地缀满了枝头。树下是一块大石碑,上面以楷书刻了大理寺职责,惩佞佑民之类的话。时不时有微风抚过,碑上,地下落上了不少五瓣或六瓣的浅粉色杏花。
不逐浮云不羡鱼,杏花茅屋向阳居。
贺圻明不禁驻足,赏了一番杏花,又细细读了石碑上的字。再抬头,远处,一男一女说笑着自石阶上走了下来。这女子面容清隽,眉目如画,身上还穿着一身修身的墨绿色官服,是官服!
“嗯?女子?女子为官着实鲜闻,劳请二位兄弟,这位大人是?”
“啊?哈哈哈,这位是我寺的寺正大人,说起来算是贺司直的顶头上司,名唤章予浣,是我大凉朝唯一为官的女子。”王狱掾答道。
旁边的刘主簿露出了一个轻蔑不屑的表情,“切,不过是仗着有个做吏部侍郎的兄长,要不然这无功无才又无德的女子,怎么能压在我们头上。”
“刘兄慎言。”王狱掾阻住了刘主簿的话茬。
“呵呵呵,那不知旁边那位素衣公子是?”贺圻明尴尬一笑,连忙岔开了话茬。
“这……呵呵呵。”王狱掾面上显出意味不明又略显尴尬的表情。“这位是墨颀墨公子,是……呵呵呵,是章府的客卿,偶尔会来寺里帮衬着章寺正处理些公事。”
“哦?”贺圻明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位墨公子,他的容貌极好的,身长约七尺,面若冠玉,一身月白色直缀衬得他愈发气质卓绝,一双凤眼微弯,带着好看的笑,行走起来又似轻云出岫,当真是一副好颜色,站在那位正值妙龄的章大人身边,竟让这位美貌女子登时失了颜色。
眼见着,这章墨二人就走到了眼前,王狱掾先介绍道,“章大人,这位是新上任的司直,贺圻明贺大人。”
“哦,哈哈哈,早闻贺尚绥贺老爷子有未少时养在身边的爱孙,今日一见,果真是丰神俊朗,玉树临风啊。”章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