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受不了车马劳顿,便停在了这儿。”
夏之秋四下观察了一番,没什么人,坊间也都熄了灯,便询问容悦:“容公子意下如何?”
“此处适宜,两位姑娘费心了。”
夏之秋边下车边道:“车上有些布匹,让姑娘们作披风围上吧,免得叫人看出异样。”说罢,带着灯青自去马车后取布。
***
客栈后门处,一个伙计正蹲在墙角兴致勃勃地啃着鸡屁股。
此人尖嘴猴腮骨瘦如柴,吃的又是极油腻的下脚料,瞧着不是个宽裕之家。
容悦眼睛一转,嘴角扬出一抹笑意,而后背负双手,慢慢悠悠地晃到了那人身边。
“哎小兄弟,怎么这么晚才用饭?”他探头看了伙计手里的食物一眼,锁眉道,“怎么也不吃点好的?”
伙计白了他一眼,不予理会,自顾自继续吃。
“人生在世,就是一个难字,我从前吧,也是做客栈伙计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紧巴,一点点油水都捞不到!”
同行见同行,两眼泪一淌。听说他也是同道中人,伙计猛地抬起了头,眼里包着一包泪,声音颤抖道:“当真……”
“当然是真的。”容悦蹲下,作出惺惺相惜之相,加之月光幽暗,画面一时竟十分和谐,“不干一行事,不知一行苦。我跑堂跑了五年,天天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到头来却还是两手空空,娘子都讨不起,街坊四邻天天笑话!”
悲愤,默叹,眼中噙泪,容悦每一个神色都深深叩进了伙计的心房。伙计当即扔下碗筷,嘴角微微抽动:“知己……知己啊……”他油光满面,涕泗横流,说着便要与容悦抱头痛哭。
然而还没来得及哭,一锭银子适时横在了二人中间,容悦的笑脸落在银钱之后:“兄弟,想不想挣些小钱?”
伙计的注意力当即就被吸引了过去,银子不多,却散发着迷人的光芒。累死累活这么多年,他的月钱从来都是散碎银子,还没摸过这么大的,魂儿都被勾去了。
“好,好,好……”他点头如捣蒜,“需要我做什么?”
容悦擎着银子的手转了几转,伙计的目光紧紧追随,一刻也舍不得离。
“我嘛,如今是个牙郎。行路至此,更深露重的总得找个地方歇脚不是?只是这次的货色吧……不太好,怕掌柜见了嫌晦气,不肯留宿——小兄弟,帮帮忙,让我们走后门行个方便。住宿钱不会少给的,剩下的全算作你的辛苦费,如何?”
“这……”伙计收回目光,面露犹豫之色,“万一掌柜的发现了,说不定要扣光我的月钱了……”
“……”
容悦咬咬牙,摸出苌弘碧血里仅剩的另一枚锭子:“这个也是你的——放心,我会时刻小心,不叫旁人发觉。只要掌柜不知晓,它们便都是你的了。再说,就算你被发现,这多余的油水,也比你的月银还要多吧?”
“好,包在我身上!”伙计一把夺下银锭,满口答应。
容悦终于松了口气,道:“行,我去牵马车过来。”
“兄弟等等!”伙计叫住了他,凑上去小心问道,“这一行当真这么富足?我看你出手挺阔绰啊!要不……带带兄弟我?”
“……”容悦尬笑几声,“嗐!你不知道,这行门数多着呢!各种难缠和不伺候,我这也是头一遭,试试水的,若油水足,我再回来捎上你,如何?”
“我看行,你先摸摸路,我等着。”
伙计似乎是看见钱途一片光明,脸上遂即笑开了花。
容悦赶紧溜去牵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