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令桥突然劈过来,容悦猝不及防,那一掌凝着内力,震得他连连后退。
“你……做什么……”他咳出一口血沫,眼前混沌一片。
江令桥收掌,仔细摩挲着手中内力,垂眸道:“修道之人虽未及辟谷境界,但十天半月不进食也绰绰有余。我们认识这么久,也交过两次手,你不过是个习武之人,体内明明半点内力也没有,可是虔州这一行少说也有近十个时辰,你没有进过食,又没有内力庇体,如何扛得过去?”
“那是因为……”容悦如今扯起谎来眼都不眨,“我方才去西边探路的时候,顺道也去东边看了两眼,正巧肚子饿,又闻见了饭菜香,就找了个客栈扒拉了两口,没有不吃东西。否则怎么能知道东西二街光景相似,而你只是在拿话搪塞我?”
想着方才的东街确实酒肆林立,江令桥便觉得他这番话似乎也有些道理,她点点头,表示接受这个理由。
其实容悦哪里去过东街,也根本没有进客栈吃东西。神仙辟谷,大多是饮些仙果花露,嘴痒痒了方才去人间过过烟火气的瘾,莫说是十天半月,就是三年五载不吃不喝也依旧生龙活虎,能被饿死才是稀奇。
“哦,对了!”他一拍脑袋,似乎想起了什么,拽着江令桥到了个没人的角落,四下瞧了瞧之后,才郑重其事地从苌弘碧血里摸出个巴掌大的油纸包,不大,却包裹得仔仔细细,一点儿也没洒落。
容悦按着她坐下,欢天喜地地把油纸包呈到她面前,又不放心地四下观望了一番,压低声音对她说:“你吃,我给你望风。”
江令桥一怔,望着手里的纸包问他:“这是什么?”
“好像叫……酸枣糕,对!”
“好像?”
“是我探路时遇到的,一户人家要给女儿过生辰,定了好多蜜饯果子,跑腿的伙计说这酸枣糕买得最好,还说虔州有句民话,吃了它的人,余生便会有滋有味,喜乐无忧,故而成了生辰日必不可少的吃食。”
“做酸枣糕的师傅并不是每日都出工,我也是软磨硬泡了好久,他才松口卖我一些,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买到了。”
“吃吧吃吧,我替你试过了,没有毒。”他自信道,“况且有我坐镇,就算有毒,在我眼皮子底下,谁能轻易取走你的性命?”
——虔州城外风浊水沉,城内翠湖叠泉,和风徐然,就连余晖都比外城清凉几分。
夕阳拉长了伙计挑担的身影,狭长、汗意淋漓,转角之处,撞上了一个面孔陌生的外乡人,险些没刹住脚。
容悦适时扶了他一把,这才得保那一担子食盒里的东西无虞。
“多谢多谢……”伙计惊出一身冷汗,连忙稳住颠簸的食盒。
木匣难掩五谷香,容悦又研习草药,嗅觉灵得很,好奇地问了一句:“小兄弟,你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伙计搔搔脑袋,憨厚地笑开:“我是跑腿给前面府上送果饯糕点的,他们府上的千金今日生辰,让我们送些酸枣糕过去。”
“酸枣糕?”容悦来了兴致,“好吃吗?”
“那当然!”伙计胸脯拍得闷声响,“我们铺子的酸枣糕可是招牌,酸酸甜甜的,既开胃又解腻,这片的夫人小姐们就好这一口,今日只剩下这么些了,都得送去那府上做生辰宴。”
“这样啊……”
“诶,兄弟,你是外乡人吧?”伙计探头问他。
容悦愣了愣,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伙计咧嘴一笑,露出口白牙:“酸枣糕是我们虔州才有的风味,逢年过节必备,尤其是生辰这等大日子。吃了它啊,往后的日子就会像这糕点一样有滋有味,欢欢喜喜。不夸张地说一句,整个虔州,只有我们铺子的酸枣糕做得最好,卖得最俏,只要师傅出工,当天的铺子必然满满当当全是人!”
“哦……”听他一番解释,容悦心中一动,同他商量道,“兄弟,你既然有这么多,能不能卖我几块?”
伙计一愣神:“嗯?”
容悦一把搂过他的肩膀,极平易近人地笑道:“我这人吧,就好嘴上这一口,你既这么说了,我今日若是尝不到,晚上怕是睡也睡不好了。小兄弟,你行行好,卖我一些吧!”
伙计也朴实,念着方才的恩情,只考虑片刻便答应了,一边卸下担子,一边对容悦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能给的也不多,否则该叫人发现了……”
食盒一开,容悦便闻见一阵香甜,只见那食盒中堆砌了许多小巧晶莹的四方块,橙黄带朱,个个如金桔一般惹人怜。
伙计用油纸包了四五个递给他:“今日权当尝个新鲜,银子就不收了,你要是还想吃,几日后可以去前面的福寿局,那便是我们铺子。”
容悦欣喜地接过,尝了一口,果然如伙计所言,酸甜可口,吃着便能让人不自觉地开心起来,没心思考虑烦心事。第一口下肚,他想,不知道江令桥喜不喜欢吃,她吃了会如何?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