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熏风解愠(2 / 2)

免有些不便,邻里串门不得,也做不了什么重活累活,只能倚着软榻打扇消暑,看看古籍诗赋聊以寄慰。

如今境遇倒不同了,从中都来了两个年轻人,有意思得很。男子活泼,女子沉稳,两人苍蝇似的聚了头,男子便敛起些落拓不羁,女子倒多了几分孩子气性,也算是能时常陪着她说说话,免得屋子里一静就是一整天。

容悦和江令桥身上都还有着伤,大娘不愿他们忙前忙后,失了待客之道。但她身子重,容悦说什么也不让她忙前忙后。于是,在激烈的两相拉锯之下,三人最终决定,把不紧要的活留给大伯;一些不花大力气的,大娘可以做;迫在眉睫的,比如吃饭,就让容悦和江令桥来做。

大娘已经把菜备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下锅。故而现在,两人一齐在锅灶前陷入了沉思。

江令桥抱肘:“容兄……知道这些玩意儿……怎么弄吗?”

容悦也抱肘,面露难色:“不瞒江兄……只吃过,没做过……”

“那你还一口答应下来?”

“那那那……大娘好不容易分点儿活给我们,我不是高兴昏了头吗!”

“那现在怎么办?你预备端着一团和气过去,跟大伯大娘说中午吃这个?”

他们二人不吃没有关系,但大伯和大娘肉体凡胎怎么受得了,更何况大娘如今还身怀六甲。容悦嘴角扯了扯,声音越来越没底气:“要不……试试?”

“农户比不得富庶之家,你可仔细着点,做坏了就没得吃了。”江令桥贴心告诫。

这话一出口,容悦心里更没底了。

“总不能裹步不前吧,搏一搏,说不定尚有一线生机。”他握紧了拳,像是在给自己鼓劲,“万一做出来的东西能吃呢……”

主意打定,他悲壮地看着江令桥:“你离远些,我要是殉难了,你也好替我收尸。”

江令桥也悲壮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没有丝毫迟疑,一溜烟跑到灶台下面生火去了。

对于修习术法的人来说,烧火还是门容易差事,就是不用木柴,单靠灵力续着,也不是什么折损内力的大法术。江令桥单手结了个小巧精致的法印,眨眼之间,灶膛里就橙火通明了。

“容兄快上!”她焦急催促,“再捱一会儿锅要烧破了!”

容悦一面努力回想着那些思凡的神仙怎么做饭食的,一面热锅上的蚂蚁左顾右盼——油盐酱醋都有,先下哪个来着?

先放菜?是吗?好像不是,他记得菜是第二个下的。那第一个是什么?是……是盐吗?好像也不是吧?

眼见锅底被火焰燎灼得有些泛白,容悦额角汗直冒,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急的。

是油吗?是……吧?他看着晶晶亮的油,好像有些确定了,因为从前见天上神仙做饭,还以为他们放的是水。想到这儿,他大喜过望,抱着油罐立于灶台前,郑重其事地舀了一小勺油进锅。

锅早已滚热,那一小勺油还不够舔锅底的,刚放进去就热了。容悦忙搁下油罐,手忙脚乱地去找菜。一把提溜过来,将菜往锅里咣当一闷,然后……然后干嘛呢……他下意识地想起手里还有个锅铲,象征性地在扒拉了两下。

接下来?接下来……好像得一直扒拉。他屏着气,左划拉一下,右划拉一下。谁知油水不足,锅中干涩,刚翻个面,发现原本嫩绿的菜叶子早已失去了颜色,竟公然黑给他看。

容悦手里的铲子越翻越快,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江令桥你火别烧那么大……”

心里却在喃喃自语:“黑的……也能吃……吧?”

江令桥不言语,闷头在灶膛前捂嘴吃吃地笑,笑得脸红身子颤,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算了!”

她凛然站起身,脸上的笑还是止不住:“你去烧火,我来。”

白日向来是难见星光,而此刻庖屋之外,一颗极亮的辰星曳着长长的尾裾自天边划过,烂漫入人心。

容悦知道,是天降救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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