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令桥自己没生过,也没见旁人生过,只知道这一过程凶险万分,稍有差池便会命丧黄泉。她自己是个没母亲的,自然也见不过刚降世的小娃娃也没了母亲,更不愿见到老来得子的妇人辛苦十月怀胎,最后缘分散尽,空欢喜一场。
危急关头,江令桥看向容悦:“你你你……你不是大夫吗?该你出手了,别犹豫啊!”
容悦哪里见过这阵仗,且不说天上压根儿没见过几个生过孩子的女神仙,就是有,那也轮不上医仙来做这档子事,她们完全可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他一迭声:“我……我不会啊!”
那还愣着干什么!叫产婆,备东西,扶大娘回房啊!
两个人骨碌一下爬起来,容悦外出喊人来帮忙,江令桥则以法术将人送回卧房,守在床边看护,一刻也不敢离。
汗水浸透了妇人的额前发,唇上血色褪尽。殊不知生孩子这样磨人,要叫人流上成斤成斤的汗,湿了里衣,湿了外衣,沁得被褥都汗涔涔的。她醒了,却痛得说不出话来,哑着声又昏了过去。醒了又昏,昏了又醒。
想着阿娘一连生了两个孩子,当真是英勇无畏地在黄泉路上打转,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听得却叫人心里直泛苦。江令桥看着床榻上虚弱的大娘,紧紧握住她的手,好像这样便能有慰藉人心的效用,减轻些痛楚似的。
乡野之间,街坊四邻都是种一片地,要闲一起闲,忙时一起忙。如今都在家中,闻呼喊声尽赶来帮忙了。张家娘子备了妇人生产时的用具一路小跑过来,王家阿婆径直拽了接生婆急急奔过来,男人们插不上话,便一股脑冲去私塾,抬也似地要将大伯扛回来。
有专人上阵,容悦和江令桥退居门外,也算是可以长松一口气了。两人立于闲静的庭外,百般聊赖地打发着时光。
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江令桥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呛他:“某人一向自诩妙手神医,什么病症都手到擒来,今天这样的大场面,怎么也和我这等闲散人一同干瞪眼?”
“我……我,我没学过……”容悦气势栽下去一半。
“都说药理之道殊途同归,杏林圣手难道这样古板,都不能融会贯通的吗?”江令桥阴阳怪气一通后便笑,像是好不容易逮住了他的短处,要狠狠取笑半天才肯罢休,笑得脸颊绯红,眉眼弯弯。
容悦心里直嘀咕,鬼臾区机关算尽,叫他学了法术学武功,学了医仙之术学人间岐黄之术,却没承想百密一疏,有一天竟然栽在了妇人产子上。打量着等劫数渡尽回了天宫,定要拿此事好好为难为难他,看看他这位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医倌,一世清名会不会就此分崩离析。
再抬眼,江令桥仍在笑,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你别笑了!”
“怎么,被戳中短处,心虚了?”江令桥呛他。
“不许笑!”
江令桥倒也给面子,只是掩嘴吃吃地笑,只不过掩得不算严实,笑声毫不客气地从指缝偷摸溜了出来。
容悦大步上前,一手擒住她的腰,一手捂住她的嘴,目光带了些许恶狠狠的警告意味,语气却又软软的。
“不许再笑了!”
他的身量高出她不少,揽着她时,女子像是生生嵌入了他的怀抱,一时有些动弹不得。他俯着头言语时,声音轻轻的,却有一股温热的气息打在脸上,两双眸子直直相视,隔得那样近,近得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眼眸里的那个自己。
“哎,好吧好吧……”江令桥点点头表示作罢,声音从容悦的手后传来,虽然浑浊但也可辨。
容悦这才撤下手来,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谁知刚解了禁锢,江令桥就忙不迭边跑边大喊道:“杀人灭口了——”
声音一出,惊飞了原本地上安然看戏的一群麻雀,抱头四散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