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遐思遥爱(1 / 2)

周子音走得很快,脚底生风,几乎是黑着一整张脸从朝堂走了出来。

楚藏……好!很好!往后有多少时日,我尽等着——他心里包着火,脸上已是铁青得不能再看。

方才朝堂之上,他说一句,楚藏便顶一句,咄咄逼人,叫人下不来台。参他酷刑过满,屈打成招,直接要下他的官职品阶。幸而皇帝是个无心政事的,闲闲散散几个人跳出来说一通好话,加之叔父贾太师位高权重,追随者众,这件事便也就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只是,事情过去了,梁子却过不去,楚藏句句都在攮他,分明是铁了心要撕破脸!想来是昨日潘承季惨死狱中,楚藏又与潘承季是故人,先前在鸿雁楼,明里暗里也为过这一两琐事求他法外施恩。

然而两党不睦,积怨幽深,纵然楚藏说破了天,周子音也没有卖这个面子。

一个乡野村夫,不考科举不入武试,竟然平步青云加身庙堂,何其可笑!一个没有实职,皇帝丢给他什么事务便做什么的跳梁小丑,竟然妄想来动他周子音的根基,瞧瞧,该说他勇气可嘉还是赞他一介莽夫呢?

散了朝堂,周子音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径直拂袖而去,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站出来替他说话的人里,多了个局外之人。

“周寺正——周寺正——”周子音走得快,齐大人上了些年纪,又发了福,一路小跑着,半天总算是追赶了上来。

周子音本就心情不畅,如今走个路也不得安生,怨气更盛,闻声止步,回头望了过去。

齐大人跑得气喘吁吁,见周子音回了头,急急忙忙挂上副熟络的笑。

“周寺正——”他揖手做了一礼。

周子音上下打量了面前之人一番,才淡淡开了口:“齐大人唤我作何事?”

齐大人,姓齐名怀德,朝中老人,官拜太常卿,掌礼仪音律历法,同大理寺是八杆子打不着,这番殷勤恳切,腆脸卖笑,究竟作的什么戏?

“国师非我中都之人,小地方所出,一些不上台面的厉色疾言,周寺正莫要气坏了身子才是。”

看着这张脸,周子音蓦然想起来,大理寺的宗狱里,可是关着齐家唯一的男丁啊……

想到这一条,他当即挂上了抹阴沉的笑容:怪不得平日里见不着,覆水难收之际,有人便急急忙忙投诚来了。

“劳齐大人记挂,下官铭感五内。”周子音笑着,像个漆黑的无底洞,正要作揖回礼,齐大人哪里受得住,忙打断他不叫他行礼。

“什么铭记不铭记的,不过是小事,周寺正可可千万莫放在心上!”

“是,下官尽听大人的。”

齐大人连连摆手,一脸“使不得使不得“的模样:“周寺正实在是客气,叫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才是……”

他支支吾吾好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活到这个岁数,还要腆着一张老脸出来卖笑,真是脊梁骨都羞臊软了。

可是不求人怎么能行?听说宝贝儿子在狱里吃不好穿不暖,每天不问缘由,三餐似的定时定点先吃一顿鞭子作早茶,人已经快抽成砧板上的鱼肉了。齐夫人更是日日在家里哭天抢地,儿子再不回来便要寻了短见去。

刑狱大牢里的手段和花样,齐大人多多少少还是听过一些的,闻之直叫人胆寒。最可怕的是,这掌案审的周寺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既能将白的说成黑,也能将有说成是无,这么多年雷厉风行,没有他审不出来的案子,各中缘由,不言而喻。

而且他听说,此人平日里只有一样爱好——看戏。

只不过,这里的戏,可不是艺曲班子里咿咿呀呀的调子,而是刑狱里的那些望而生畏令人作呕的戏。譬如,叫人用锋利的刀子一片一片剜下囚犯的皮肉,他便坐在乌木高椅上看这真刀真枪千刀万剐的戏。

就这,还是最不值当拉出来说道的,据说某些惨绝人寰的酷刑才是他心头之好。只要上了这些刑,大抵就没有不招的,要不然就是挺不过去死了的。红艳艳血淋淋的戏码,他百看不厌,看一场戏,愉悦上一整天,连带夜里的梦都是香甜的。

这让四处打听消息的齐大人不寒而栗,后脖子直往外冒冷汗。

不过近来周寺正似乎想换换词调了,毕竟再好看的戏,看得多了也难免失了滋味。听说最近换了不打杀的风向,却是将人作畜生待的——

若是一家子下了狱,倦了便看看儿女弑父弑母的戏码,只不过这戏实在是寡淡,呜呜咽咽的乱作一团,等半天也不见动刀子,磨得人好兴致都没了。倒不如看人啖腐肉,茹生血来得痛快。扔给囚徒一把刀,剖开死人之腹,里头红的白的黑的,那才是是饕餮盛宴。

听说以爱民如子两袖清风著称的刘伯仓也起了贪墨的心思,文臣风骨嘴严得很,怎么也不肯认罪。周寺正却是个有手段的,最终还是拿到了供词手印。听说印泥都没用,以血按上去的,倒是比朱砂还艳上几分。

只可惜刘大人挺过了妻儿老小命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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