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忍不住偏过头轻笑了一声。
江令桥眨眨眼,眉心拧了起来。她伸出一手将他的脸掰过来:“你不信?刺客不打诳语!”
容悦的脸上还存着拂不去的笑意,这般看着她,眼眸里像是撒过一盏泠泠的清酒,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笑答:“我信,我信。”
“那你笑什么?”
“我没笑啊。”容悦拂下那只揽着他下颌的手。
“你有,”江令桥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我看见了!”
那震惊的模样好像在说——他没生病吧?怎么说这样的浑话?
容悦抬眼问:“那你笑什么?”
江令桥一头雾水:“我没笑啊!”
“你有,”容悦便学她,只是没模仿那讶异之色,眼尾带着淡淡的笑,“我看见了。”
江令桥没有接话,气氛又安静下来。他轻言细语说话的样子,他带着笑意看过来的样子,他握着她的手时温浅的暖流——她忽而只想静静地看一会儿,在这样阴暗的角落,好像他的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半晌,忽然意识到这或许有些不妥。她垂下眼睑,望着脚下的地面,开始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对了,昨夜冯落寒飞了青鸟来,青鸟有言,二师三公麾下,周子音彀中又入一员。”
“是谁?”
“太常寺太常卿,齐怀德。颇有些权势,本来是不属国师、二师三公任一党派的,只不过近来他的嫡长子犯了些糊涂事,落在了周子音手里。为保儿子囫囵个儿,毫发无损地归家,旁人耳风一吹,就成了棵弯腰的墙头草了。”
容悦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内狱里审问还没有结束,两人又一前一后地探目往里面瞧。
男子身影修拔,高出女子不少,而男子长身玉立,女子依附着墙面半靠,头抵之处,正达男子喉间颌下。发间萦着的淡淡香,和着粗布陋衣掩盖不住的女儿香,从领间颈侧溢出来,缠杂在鼻翼间,流连缱绻。
容悦的喉头动了动,抬眸不再敢看。
半晌,他低沉地唤了一声:“江令桥?”
“嗯。”
热浪袭来,扑打在耳朵上,氤氲着要发烧,连带脸颊也有些微热。江令桥像是一尊凝住了的冰,外冷内热,眼睛不敢回头看,仍是盯着内狱,只模模糊糊地应了他一声。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加重了些许语气,“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瞒了你,骗了你,你待如何?”
瞒?骗?他是在说幼时小医仙的那件事吗?江令桥回不过头,看不见容悦的神色,只能是凭着所想所猜。
“嗯……这不好说,得视情况而定。”
头顶有青丝翕动,她能感觉到他轻点了点头。
“那……那若是有一天,你曾经认识的那个小仙童回来寻你了,你是……是同他亲近些,还是同我亲近些?”或许是觉得这话不妥,容悦又摇摇头改了说辞,“我的意思是……你会,会舍了我与他同行吗?”
她的眉心微微动了动,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自己还同自己扯起皮来了?明明他就是那个小医仙,小医仙就是他,这样的设想本就不会实现,何出此问呢?
江令桥敛着眉目,沉吟了许久,忽而念及——或许,或许他的意思是说,只要她不驱他走,他就愿意一直留下来么?
“江令桥?”久不得回应,容悦复唤了她一声。
“不会。”她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当真?”身后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一丝释然的意味。
“真的。”江令桥抱肘给自己壮了壮胆,“多年未见,只不过是还有一个执念在那里罢了。再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只怕他现在还是和牙都没长齐的娃娃。”
容悦垂首,面上泛起一个淡淡的笑容,没有再言语,手从半空悬落下时,却忍不住轻拽了拽她头发。
“啊——”虽然不疼,却是江令桥逮住时机转过来的好缘由,她佯作吃痛地转过身,压低声音怨怼道,“容悦,你干什么!”
“很疼吗?”容悦睁大了眼睛,有些无措——他分明是拿捏了轻重的啊!
江令桥挤出两滴泪来:“你让我拽拽就知道疼不疼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容悦歉疚地靠近了些,哄小孩一般替她揉着发根。两人相距不过毫厘,呼吸在耳畔经过,光影之下,像是一个迷离的拥抱。
“你这是借机报复吧?”江令桥的声音闷闷的,“肯定早就心存芥蒂,你没有钱,怕我赶你走了你以后没有饭吃。”
这番头头是道的分析让容悦又好气又好笑:“对对对,我下半辈子的吃喝玩乐,可全指望你了!”
“我又不像你们这些喜新厌旧的男子,怎么做得出来这样兔死狗烹的事?”
容悦停下来:“我怎么就喜新厌旧了?”
“你……”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