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啊,吓死人了!”周子音嘲讽地拍着胸口,下一瞬就猛地凑在孙大人的眼前,“再高,高得过我舅舅的太师之位吗!”
他将刑讯时常用的软鞭塞到东丹手里:“打,给我狠狠地打!”
东丹面色复杂地看着手里的鞭子,迟迟未动。片刻,抬眼看向对面的六个人,像是在征询谁的看法。
“看哪儿呢!”周子音一见这副模样就生气,“当面锣对面鼓地同你说了,还迟迟不动肯手,难道你也想违抗我的命令吗!”
“不敢,大人……”东丹紧了紧手里的鞭子,头一横眼睛一闭,狠狠甩了下去。
一鞭下去,声音沉闷,也无人惨叫,东丹睁开眼一看,是鞭子甩偏了,没有劈在犯人身上,而是劈在了其身后的立柱上,登时落下一道不浅的痕印来。
这一鞭没有打在该打的地方,却像是抽在了周子音心里,眼见他眼底的冷意一点一点迭起,大祸就要临头,东丹却好像是松了口气,
“畏畏缩缩,你的胆子是被狗吃了吗!”周子音猛地走上前夺了那鞭子,毫不留情地抽在了孙大人的身上。
“啪——”像是晴空一个霹雳,惊醒了几个人,惊逃了墙角里的鼠辈。
孙大人痛苦地弓着身子,巨大的痛楚一下子倾轧过来,劈弯了他的脊梁。恍恍惚惚间,只剩下漫天挨挨挤挤的星辰,和耳畔数万只蚊虫轰鸣的声音,而鞭子所至之处,皮开肉绽。
“这才叫上刑!”周子音一怒之下,将鞭子扔到了角落里,“你们如今是怎么了?一个两个,吃饭的本事都还给我了不成!”
闻声,面前众人忙不迭跪了下来,一时噤若寒蝉,牢房里死一般寂静。心中藏着事,那句“你们如今是怎么了”落入耳中,就好像是疑窦之声在振聋发聩,仿佛他在质问:你们一个两个,身上究竟藏着什么古怪!
七常低下头,唯恐眼神泄露了什么。他们在犹豫,在迟疑,谷梁忍不住攥紧了衣物。
周子音的眸光里多了一丝寒戾:“你来!”
他抬脚,落在了谷梁的头上。
谷梁睁大了眼睛,其余众人也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子音。
“大人,这……这不可啊!谷梁重伤未愈,本就该卧床养病,能来诏狱本就勉强,怎么能做这种费气力的事?免不了伤口要裂开的!”
“哦?”周子音瞳孔一沉,“这是怪我没人性,强逼你们来了?”
“不,不是这个意思!”
“皇帝不急太监急,谷梁自己都还说话,你这么争着抢着做人家的鹦鹉,合适吗?”他冷脸看向谷梁,“要说自己说,别成天指望着别人来替你开口求饶!”
谷梁撑着伤口缓缓起身,慢慢走到角落里拾起那根被扔了的鞭子,一步一步来到王大人面前。周子音那一鞭已经是催命了的,若再吃一顿鞭子,怕是要撑不住了……
“动手啊!”
周子音惊天一声,吓得谷梁身子一抖,差点要站不稳了。汗从手心涔涔地沁,他咽了口唾沫,对着块好皮抽了下去。
一鞭下去,落了道浅浅的伤痕。
“吃的软饭吗你!给我使劲打!”
“大人……”谷梁颤抖着声音,“伤……伤口疼,用不上力气……”
“用不上?呵!”周子音冲上前来,一把夺下他手里的鞭子,蘸了盐水恶狠狠地就抽在了谷梁身上,“现在有力气了吗!啊?我让你没力气!我让你找借口……”
“大人,饶命……”谷梁痛苦地喊着,腹部又缓缓洇出血来。
“看——”江令桥阴沉一笑,“他最喜欢的戏码,今日终于粉墨登场了!”
话音刚落,众人发出一声绝命的呐喊,向周子音饿狼般扑了过去。
长夜永至、不见黎明的时候,双眼的用处,便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