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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壶秋月(1 / 2)

吕襄的一天当真是无聊透顶啊——

除去休沐,他几乎一下朝就径直奔向东乐街后三里地外的一处荒山。那里入眼浑黄,一卷细风便能翻起满面烟尘,迷人口鼻。

若是逢上烈日骄阳,上上下下尽是刺眼的白光,煞得人睁不开眼来。四面又不环水,更没有草木庇荫,看一眼便要开始流汗。偶有路人见了,也是以手作扇,加紧脚程,早些离开这个不毛之地才好。

然而这漫山遍野间,却撒下了不少人气,多是些粗缯大布的平民,正埋头清理荒山上的杂草杂木。吕襄乐呵呵地下了马,扛着农具也哼哧哼哧地与他们一同刨起地来。

那由内而外的心满意足,一如兔子见了草,醉鬼见了酒。手间的熟稔与脸上的欢快,绝非三斤圣贤书可以随意比拟的。

江令桥与容悦二人业业兢兢,一路跟了来。烈日当头,一人擎着一把绿叶树枝子作伞盖,双双抱肘望着眼前的浩浩荒芜。

“你想到了什么?”

“桃源村。”

“我也是。”

从前拿捏不住水下的,如今又见了陆上的。

二人走上前去,一左一右半蹲于吕襄面前,容悦一面说话,一面将树枝往他那畔挪了挪:“吕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

“清理荒地呢!”吕襄宽慰一笑,“先把这些伐根、梢头、倒木、枝桠杂草什么的清理了,之后整完地便可以着手造林。这么大一片荒山,不能耕不能种的,若是一直废弃,不能为民所用,迟早有一日要成祸患的。你看,就如今,吸一口气能呛半口风沙,狗都不肯来,唉……”

“……”

吕襄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解释道:“哎!我可不是说你们是狗啊!我这不也来了?大丈夫和小娘子不拘小节,别往心里去,别往心里去啊,哈哈哈……”

江令桥看了一眼苍凉的漫山遍野,忍不住问:“大人身为虞部郎中,掌山泽、苑囿、草木、薪炭、供顿等事,繁杂之事缠身,怎么终日埋身于此?大可一声令下,自己坐于案前高枕无忧啊!”

日头正盛,兴许吕襄自己也觉得有些热了,朝容悦身旁靠了靠,躲在那一小得可怜的一块绿荫下:“我手下有一司虞员外郎,很是精强能干,虞部大大小小的事交给他我放心。我这个人呢,好养活,最善安于现状,不求什么功名利禄,也不求大富大贵,做些积福后世的事,就已经很怡然自得了。更不提孤家寡人一个,无牵无挂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哎哟——小江姑娘啊,我这无权无势,老大不小的,你们若是真给我塞个娘子过来,保不齐要让人家同我一起吃苦一辈子,这不是耽误人家吗!”

看他睁着一双幽怨的眼睛,江令桥忍不住低头笑了一声:“吕大人啊——师命难违,朱阿婆既然铁了心要我们解决这桩心事,我们这些做徒弟的,又怎好说不?你也别去劝她老人家了,此事不结,她说懒得见你,免得你一通好说歹说,把她都绕糊涂了,届时又中了文人陷阱。”

“唉,”吕襄叹了口气,一把薅下一整株杂草,“此事若是被子芳知晓,肯定是要笑掉大牙的,丢人呐……”

子芳?

容悦问:“子芳是谁?”

“他嘛,”吕襄抬起头来,憨厚地笑笑,“我的一个旧友,从前一起读书的,功名也是一起考上的,谁料这家伙做官没两年,觉得辛苦,回竹西老家去了。”

“不过也好,他家中不缺财势,不入朝为官也能过得不错。近来朝廷动荡,他也算是躲过一劫了……”

“朝中出什么变故了?”

江令桥料想周子音之死会掀起一阵风雨,只是近来事忙,没顾得上打听一番,坊间也没出现什么传闻,想来是被朝廷给掩下了,吕襄这么一说,才突然想起来。

闻言,吕襄忽然坐直了身子,四下望了望,这才敢小声同二人言语:“执掌大理寺狱审的周寺正数日前遭了歹人毒手,据说死状惨烈,不忍直视。奈何他是朝中一品大员贾太师的亲侄儿,太师一直十分喜爱这个子侄,竟直接奏呈陛下,要替亡故之人讨回公道。”

这是人之常情,也在情理之中,容悦与江令桥相视了一眼——至此,事情还在他们预料之中。

“谁知贾太师一番查探之后,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当朝国师,言说是他暗中支使,挑拨离间,策反了周寺正的手下,这才造成了这般惨剧。”

“国师?是叫楚藏的那个么?”

“对,是他。自国师入朝,朝堂之中便成就三分天下。贾太师为首的二师三公党人数最众,国师阵营数量寥寥,我们这些闲散官员居中。国师出身寒微,太师一党向来是不怎么待见的,其中是非恩怨,我们这些局外人,不明内因,便不好妄加断议。”

容悦随口一问:“不是三师三公吗,怎么成了二师三公?”

本是信口一问,谁料空气突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吕襄瞪大眼睛看向他:“你不知道吗?”

这猝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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