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良有错,在此诚心敬老太师三杯,望老太师海涵!”
戚无良跪在殿中,手中捧着酒杯,明明该是最卑微的姿态,可她跪在那里脊背挺得笔直,好似自带流光溢彩、风姿万千,让人移不开眼。
鹤椅上的谢书愤凝视着戚无良,隐隐皱眉,似乎想看透这个小辈的把戏,却怎么也看不透。
戚无良那双眼睛竟称得上“玲珑剔透”,透彻得不像话。
大梁第一奸相怎么会有那样一双眼睛?
“这第一杯酒……无良代百官敬老太师多年来为大梁耗尽心力,曾多次于家国危难之时挺身而出、力挽狂澜……”
说着,她环顾满殿群臣,朗声道:“诸位别闲着,本相虽说代诸位敬酒,但各位大人当真就干看?不该敬老太师一杯吗?本相向来心眼小,今日谁若没恭恭敬敬给老太师敬上一杯酒,那就是对老太师多年功劳的否认,本相明日必亲自登门拜访,好好与这人聊聊。”
这威胁的话一出,再配上右相那恶狠狠的目光,十之八九的朝臣不禁一阵哆嗦,都迫于右相的淫威颤颤巍巍地举起酒杯。
戚无良见之,勾唇露出邪笑,目光又扫过首席的孟鹤云,挑眉道:“左相不举杯,是对身为老丈人的太师不满吗?”
孟鹤云拧眉,冷冷瞥了戚无良一眼,权衡之下还是举起杯来。
戚无良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孟谢两家纵然有姻亲联盟,但心未必齐。
与此同时,素王自发举起酒杯来,笑面如兰道:“本王也敬老太师。”
宸王皱眉瞥了一眼素王,心道:右相给我这个弟弟到底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这般相护?
素王话音落,大殿之上虽然不声不响但一直存在感极强的流觞国师也默默朝老太师举起酒杯。
宸王嘴角一抽,心里暗骂了一句“见鬼”。
流觞国师什么脾性,自入大梁担任国师以来,成天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就连梁惠帝的召见都是时常不应,宸王靠着脸皮厚才勉强和流觞国师处出几分“交情”来,戚无良何德何能得到国师青眼?
左相、素王、流觞国师这一举杯,剩下一些犹豫不决的朝臣也匆匆朝老太师举起酒杯来,就连宸王也不情不愿地举起酒杯。
至此,满殿朝臣举杯朝老太师敬酒。
谢书愤眼睛一眯,看了看素王、宸王,最后目光落到最令他忌惮的国师银流觞身上,这局势倒是骑虎难下,他不喝这杯酒反倒说不过去了。
“既然如此,那孤不敬老太师一杯,”梁惠帝大笑着举起酒杯,开怀说道。
谢书愤当即拿起酒杯回敬,放低姿态道:“老臣不敢。”
他刚饮下酒,雀奴公公就亲自捧着酒壶笑盈盈地给他满上。
“这第二杯酒……无良代大梁百姓敬谢太师六十载为官清正廉洁、爱民如子,为我大梁百姓能够丰衣足食煞费苦心。”
“煞费苦心”四字戚无良咬得极重,说完便又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谢书愤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竟这话中听出了嘲讽。
流觞国师再度举杯,默默朝老太师敬酒,接着也不待谢书愤反应,就将酒饮下。
众朝臣看见国师饮得这般干脆,也赶紧举杯敬酒,生怕慢了一步。
末流席位上的何大壮一直观察着朝臣们的脸色,见已经有几位大人脸色已经开始发青,尤其是宸王,之前被右相激得灌了一大碗,此刻已经冷汗直流、瞳孔涣散,不过依旧硬撑着王爷的架子坐在原地。
何大壮了然,众人离毒发不远了。
她最佩服的还是右相,满殿的人中谁也没她喝的多,偏偏如今还和没事人一样,谈笑风生地向老太师敬酒。
另一边,老太师在梁惠帝“臣子和睦,孤心甚悦”的目光下,又喝下一杯酒。
雀奴公公再度笑盈盈地凑上前为谢书愤斟酒,一副殷勤得不像话的模样。
谢书愤最是看不起阉人,每每雀奴那老太监靠近都会暗暗皱眉,偏偏雀奴今日像是存心膈应他一般,每次都将酒斟得极满。
“这第三杯酒……是无良代自己敬的,不知老太师还愿不愿意与无良一饮?”戚无良含笑问道。
前两杯都喝了,这最后一杯自然也是无所谓了。
谢书愤也是干脆利索,不待戚无良说出那些恭维屁话,便冷着脸端起酒杯,只是一杯酒刚喝到一半,就听到戚无良悠然惬意道:“这一杯酒……无良祝老太师早登极乐、死不瞑目。”
群臣震惊地看向右相,“!!!!”
只见原本一派恭敬的姿态右相忽尔懒洋洋地挑起眼皮,挑衅的目光射向鹤椅上的谢书愤,唇角微微勾起,笑容邪惑又猖狂,像一个奸计得逞的狐狸精。
紧接着,众人只闻“噗”的一声,鹤椅上稳坐如山的老太师竟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怒指戚无良道:“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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