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一声令下,反抗之声最大的当属被护在队伍中央的朝臣和世家公子们。
“戚无良是疯了吗?前面的路哪里是人走的!”
“不行!我不走!你看前面的那山石分明欲掉不掉,若一个倒霉,岂不要被砸死?”
“操!本公子真是受够了!戚无良不想活,本公子还想活呢!!”
一众闹腾的权贵朝臣中唯独钱士臣一言不发,于雨幕中深深看了领头的白衣一眼,翻身下了粮车,招呼负责押粮的将士们:“下马,我等推着粮车过去,不可拖慢行军速度!”
“是。”
大部分骑马的御林军下马,踏着泥坑涌向粮车。
与此同时,一名世家公子于马上踌躇,神色难看地勒了勒缰绳,意欲逃跑,奈何下一刹杀心剑如鬼魅至,冰冷的剑身架在其脖子上,只听血衣军侯悠然嚣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右相可说了,后退者斩!虽然本侯向来是个不听话的人,但这话……本侯爱听。”
杀心无锋,但剑身极重,那名世家公子只觉肩膀上如有千金重物压落,疼得差点从马上跌下去。
温月侯策马断后,队伍里的朝臣公子们无一人再敢动逃跑的心思,那可是大梁杀神,杀人不过头点地,手起刀落全凭心意。
暴雨中,赈灾队伍缓慢前行,何大壮和李徵也下了马,跟着钱士臣徒步推着粮车前行。
“看什么这么出神?小心车轱辘压到脚。”
李徵一个回头,发现推着粮车的何大壮正望着前方愣神,连忙提醒道。
雨水冲刷着何大壮黝黑的面容,即便李徵提醒,她也未收回目光,眸海晦暗地凝望前方,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你瞧,曾经多么矜贵端庄的一个人,当朝左相,万世师表,如今也如凡夫俗子般狼狈喘息,老迈体竭,偏偏要硬撑风骨的样子,真是滑稽……风骨那东西,他有吗?”
不远处,骏马之上的孟鹤云脸色惨白,风雨太大了,即便他想挺直腰背,还是不住有些佝偻,湿透的头发和衣襟紧贴着身体,说不出的狼狈。
李徵也看了一眼孟鹤云,惊奇道:“你对左相有意见?”
何大壮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看向李徵。
李徵的皮囊无疑是极好的,泼天大雨落下面容身姿毫无狼狈,反而称得公子清贵,如雨中松竹般带着一股朦胧与雅致。
“生得真像。”何大壮道。
李徵一头雾水,“什么?”
何大壮:“我说,你生得真像个好人,听闻年轻时的左相也生得如你这般,俊雅出众,天生一副菩提好人面孔。”
李徵:“……”
李徵眨了眨眼睛,眸中充满迷茫不解,语气沾了几分委屈,“你干嘛骂我?”
“没有,我在夸你生得好看,再说了,我是右相一党,看左相不顺眼不是很正常吗?”
李徵一噎,心道:总觉得你这不顺眼里夹杂了私仇。
“有落石!有落石!快跑!!”
队伍里不知那个酒囊饭袋的世家公子尖叫地大喊了一句。
众人急急抬头望去,下意识松了口气,没有落石!
只是此人一嗓子极尖,一顿乱嚎之下,马被惊着了,赈灾队伍瞬间就乱了。
队伍一乱,马蹄乱踏,这般动静真惊得头顶山壁有碎石落下。
“红泪!”
戚无良一声喊出,一抹红裳踏马腾空飞起,腰间软剑出鞘,与此同时队伍末尾的红衣军侯也拔剑出手,两人在空中对视一眼,紧接着十余块巨石在半空中悉数被两人的寒剑震得粉碎,末了,只有零星的小石头砸在众人身上。
红泪于空中灵巧转身,落在那名乱叫乱喊的世家公子身边,提起衣领,再一个飞身,将人扔在了戚无良马前。
马上的白衣公子冷漠地俯视地上的人,“哦,原来是孟知章孟公子,谁叫你这么喊的?”
孟知章,谢老太师的宝贝外孙,孟鹤云的宝贝儿子,说起来谢老太师和孟鹤云都是官场中“枭雄”级别的人物,孟谢两家家教也是极严苛的,可这两人含辛茹苦教养出的小辈却是个毫无气度、眉眼猥琐的小白脸,说小白脸都算好的,就孟知章那副唯唯诺诺、贼眉鼠眼的德行,连青楼小倌都比不上。
他瘫坐在泥地里,慌张地低垂着眉眼,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脖子,柔弱道:“我……我没有……也没人让我这么喊……”
“是吗?孟公子喊的时候,分明没有落石坠下,你想做什么?”
孟知章闻言猛地抬头,一双水雾般的眸子望着戚无良,可怜巴巴地咬着殷红的下唇,“没有!我没有!我是真的看到了有落石……我什么都没想做……可能是雨太大了,我看花了眼……”
他早就听闻戚无良喜欢貌美的男子,最宠爱的便是那位宛如白莲的十二殿下,更是为了十二殿下公然与宸王、摄政王为敌,他自负皮相不差,只要姿态做足,不信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