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平地一声惊雷,这道惊雷比之前的雷霆强了不是一星半点,亮如白昼,震耳欲聋,如一道撕裂苍穹的天之痕划开夜空,在雷声之下还有一阵从远山传来的爆炸声,两声重叠,地动山摇,震得山谷中的众人眼黑耳鸣。
等众人从轰鸣声缓过劲来,只见远处燃着火焰的山被炸塌了,出现一个庞大的缺口。
按着方雩的计划,此刻只要所有人退出山谷,将山谷入口炸塌封上,再用火琉璃在沧江与山谷接壤地炸出一个缺口,引洪水入山谷,顺着之前炸出的缺口将水引入低洼盆地,便可通过这种曲折的办法泄洪。
但此刻……
爆炸之后,那股天旋山摇的震动依旧没有消退,反而越演越烈,不管是杀手、凉州百姓,还是御林军连站都站不稳。
最令人惊骇的事,脚底下的地面在剧烈的颤抖中开始出现裂缝,仿佛大地要裂开一样。
“怎么回事?!”
“拉我一把!拉我一把……我站不起来了。”
“退!所有退出山谷,往高处跑,快!”戚无良用内力声嘶力竭地喊道。
一名御林军面色煞白地看着沧江的方向,满眼惊恐,手中的剑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如果把沧江看做一个盛满水的盆,那么此刻这个“盆”在天摇地晃中不仅“盆身”开裂,还有无数的水从“盆”中摇晃出来,涌向凉州城。
将士嘶哑的声音透着绝望和难以置信,“沧江决堤了……”
“那山……那山要崩开了……地龙,是地龙翻身了!!”
戚无良两眼通红,再度嘶喊道:“跑!所有人往山谷外跑!”
这一声中带着威严和命令,让所有还在混沌中的人都反应了过来,拼了老命、手脚并用地往山谷外跑。
地龙翻身留给人反应的时间本就不多,许多人还未跑到山谷,回头望了一眼,就看到令他们终身战栗的画面——
天地剧烈晃动中,大地四裂,远山崩塌,暴雨如注,山谷碎石伴随着大雨密集坠落,沧江水卷起十几丈高的浪潮向凉州城袭来,带着吞噬一切生命的决心与黑暗。
这便是天灾,众生在此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众人都要疯了!
眼瞅着快要跑到山谷口了,可大地裂缝也飞快地延伸过来,不少人在狂奔逃命中,来不及反应就被百丈深的大地裂缝吞入其中。
“老李!”
队伍末尾,庄玉林红着眼睛嘶喊了一声,在天摇地晃中扑向地缝边缘,抓住了李徵的手。
李徵半挂在裂缝边缘,扭头看了一眼不断逼近的洪潮,心急如焚吼道:“庄玉林松手,跑!”
与此同时,另一声心急如焚的嘶吼响起——
“戚无良!”
是方雩的声音。
他骑在马上,马儿凭借着求生本能,一边躲避落石地缝,一边跑得飞快,甚至戚无良飞身离开马的瞬间在马屁股上狠狠拍了一掌,让其载着方雩跑得更快,而向来沉着淡定的方雩此刻望着不顾危险、飞身远去的戚无良,气得眼睛都红了。
另一边,生死一线之际,李徵也是第一次知道大梁第一奸相的武功好到这般程度,只是几个纵身就到了远处的地缝边,揪着他的后领就提了上来,然后一手拎着他,一手拎起庄玉林,施展轻功带两人往山谷外跑。
庄玉林看着如神天降的戚无良,感动得一塌糊涂,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出来,带着小颤音喊了一声:“右相……”
一向能言善道的李徵反倒垂着头沉默下来,极为反常。
戚无良瞥了一眼他半死不活的脸色,这般危机的时刻,还有心情打趣:“沈钰说你命好还真不冤,老天爷赏的脑子,富贵命赏的娘亲,关公爷赏的好兄弟,危难时还有本相救你,你可真是福大命大。”
李徵有气无力地抬头,瞅了一眼骑马渐行渐远的方雩,一时心中百感交集,“我还以为右相大人不会管我,毕竟……”
他一直都知道,比起自己,戚无良更喜欢方雩,虽然戚无良第一次见方雩就下了他的脸面,还时常说方雩不如他,可他对戚无良的脾性还是了解的,这人喜欢至纯至善的人。
戚无良在贡院门前第一次见方雩,那眼神就暴露了一切。
“毕竟什么?”戚无良带着两个累赘飞檐走壁,说话气都不带喘的,淡定问道。
李徵一时为自己的想法脸红,嘀咕道:“我还以为您更喜欢方兄。”
戚无良闻言眨了眨眼,不由笑了,直白道:“我和他不是一路人。”
李徵听了这话,心里反倒更苦涩,干笑道:“右相这话说得,好像我们是一路人一样。”
戚无良挑眉,“哈?我都教你杀人了,这可是老子的看家本领。”
若非看重,她何必教李徵抹除这个唯一的弱点,毕竟教会了徒弟,很可能饿死师傅。
李徵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