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戚无良勉强可以下地了,但徐可风坚决不许她再穿沉重的铁护甲,就算那东西能让她一时站起来,可对断骨重续不利。
末了,温寻瞧着她一瘸一拐走路的样子实在不放心,还是把轮椅给她备了出来。
不过右相大人大概是坐轮椅真坐腻了,就算自个走不利索,也不愿意坐轮椅,嚷嚷着“坐多了屁股疼,万一真长了痔疮,岂不是顺了空桑秃驴的意”。
温寻:“……”
今日,也不知哪个不长眼的惹了右相大人,让这人黑着一张脸,老老实实坐上轮椅,自个用手转动椅轮就要往外走。
幸亏端着药碗的徐可风及时出现,眉头的“川”字皱得死死的,糟心道:“你想去哪儿?”
戚无良丝毫不退让地对视道:“红泪被花锦城带进了侯府?”
“谁告诉你的?”
徐可风只觉得头大,他明明吩咐过在戚无良彻底康复之前,不许任何人到她面前说三道四。
戚无良道一声“卫一”,黑衣冷面的俊朗青年立即现身跪在徐可风身后的走廊下。
徐可风拧眉看向他,“你怎么会在这儿?”
卫一顶着一张面瘫脸,平静陈述道:“陛下有令,凡在昆山战场上存活下来的影卫,自此之后只效忠右相一人。”
徐可风不赞同地看着戚无良,“梁惠帝的影卫你用着放心?”
戚无良:“徐叔,莫要岔开话题,红泪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待在花锦城身边?算了,我直接去侯府把人接回来。”
徐可风制止道:“你现在去找她,她也不会跟你走。”
戚无良用手转动轮椅的动作一顿,沉沉看向徐可风。
后者缓缓叹了口气,不是一般的糟心,“我见过红泪一次,她现在对花锦城言听计从,一口一个公子叫着,视之如命、半步不离。”
戚无良听了,琉璃眸危险一眯。
徐可风推测道:“她应该是中了蛊。”
戚无良拧眉,“蛊?”
徐可风:“你别忘了花锦城除了是大梁人,他身上还流着西蛮王室的血。”
花锦城的身世是隐秘,但结海楼未必查不到。
花锦城的母亲是兵部尚书吴钩的亲妹妹,昔年的吴家在盛京也是钟鸣鼎食的显赫世家,族中人才济济,但一场灭门之灾,吴家仅剩下了一个吴钩与尚是幼童的花锦城。
说起来,吴家满门就死在了一个“蛊”字上。
“呵,”戚无良冷笑一声,眸中杀意涌动,嘴边的话却带着柔风细雨的温和,“他敢把那种东西用在红泪身上,真是……活腻了。”
徐可风瞧着她那模样就知道要糟,好在还未等他再劝,温寻拿着张镀金的拜帖,一脸苦恼地走进别院,抱怨道:“公子,摄政王殿下又送来了拜帖,说要见你。”
“见个屁,让他滚!备马车,我要去侯府。”
“摄政王说事关红泪。”
戚无良的火气凝住了,一双眸子幽幽地看向温寻,“拜帖拿给我看看。”
温寻递上拜帖,戚无良打开一看,这哪里是什么拜帖?谢恒约她三日后空禅院礼佛品茗,还说红泪现在无事,跟在花锦城身边很好,让她莫因之动气,恐伤身体。
恐伤身体?呵。
礼佛品茗?呵。
他一个不信神佛的人约另一个不信神佛的礼佛品茗,简直可笑!
“你现在去了侯府也于事无补,再给我几日,我寻机去瞧瞧红泪,也好知道她到底中的是什么蛊。”徐可风寻到机会,急忙劝阻道。
戚无良没说话,但看着拜帖上的字迹脸黑了不止一度——字迹是红泪。
西蛮蛊毒啊,连徐可风这位当世神医提起来都会一脸愁容的东西,便是戚无良再气再怒也歹忍着。
谢恒是懂得拿捏戚无良七寸的。
轮椅上的人深吸一口气,笑面如花道:“帮我拟帖,就说本相会如时会约,若红泪有事,本相不介意做第一个京中悍匪,荡平侯府!对了,阿玄呢?”
温寻小声嘀咕着“你本来就是土匪”,然后挠头道:“啊?十二殿下?他最近一直早出晚归,有的时候陛下也会召见,在干什么我也真不知道。”
戚无良掐了掐眉心,自从昆山一战后,但凡是她清醒的时候就没见过司徒纯,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了?
当晚,犟种的右相大人硬是要在大堂坐着等司徒纯回府,她身子骨本就没好利索,在大堂中等着等着就昏睡了过去。
操心惯了的温大管家在旁边看着忧心,正琢磨着怎么将人弄回卧房,耳边忽然响起一声轻叹,“我来吧。”
温寻吓了一跳,回头看去才发现十二殿下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站在了他身后。
也是这一站,他仰头看去才惊觉十二殿下长高了不少,就连眉眼好像也张开了一些,他本就生得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