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从洞中走出,火光下垂云没看出来,蓝荧草微光的映衬下,她才发现男子苍白的脸色,他没有说谎。他踏出的每一步都比垂云想象的要轻,甚至没有在蓝荧草地上留下任何痕迹。
垂云的嘴角露出清浅的笑意,不再计较他将她赶出山洞的事。
若要由他带着垂云离开崖底,以他一魂一魄的身体能够储存的那点灵力远远不够,他需要源源不断的灵力来源。刚好垂云可以充当这个储能场。
男子走到聚灵阵的中央,对着垂云说,“过来。”
垂云听话的走过去。很奇怪,这个人明明脆弱的就像一碰就会碎,但是说出来的话依然很有力道,不容她反抗。她低眸走过,语气放轻了问,“你要做什么?”
男子的指尖在垂云的眉轻点,那些汇集到这里的灵气,顺着他的指尖流向垂云,越来越多,逐渐在垂云周身形成和蓝荧草一样淡蓝的光晕。
男子做着这些的时候,垂云只能看着那人宽阔的胸膛,他的气息兜头铺来。
垂云不好意思了,头忍不住往下垂去,但那人的指尖有力,不让她乱动。
这里实在是太安静,连虫鸣都没有,她的眼睛飘向其他地方,对那人说,“我叫垂云。”
“嗯。”一个单音节从他的胸膛中溢出。垂云希望通过说点什么来缓解奇怪的氛围,才想起来,他好像忘记了一切,包括他的名字。
以后他会一只陪着她,若没有名字,会很不方便的,得想一个。
只是名字还没有想出来,垂云的发梢飘了起来,她顺手将不安分的它们压了下去,此时还没意识到,她的身体轻盈的也快飘起来了。
直到失去重心,她才慌忙想要抱着点什么,以稳住不受自己控制的身体。他站过师兄所御的剑,也曾被木头带着飞到空中,从没有自己飞起来过,这更像他变成云飘着的时候。
熟悉这种感觉之后,垂云方才注意到,自己整个身子都快挂在他的身上了,下意识就要将他推开。
怀中小丫头太过不安分,一会儿撞上来,一会儿又将他推开,他只是低下头,就撞上了垂云的视线。
他每次使用灵力都很吃力,垂云若挣扎挣脱开了他,两个人都会重新坠落到崖底,所以他单手搂住她的腰,收拢到自己身边,并出声叮嘱她,“不要乱动。”
离开崖底后不久,男子停了下来,“我们到了。”
“啊?”一句话将垂云胡乱的思绪拉了回来,到了哪里?她愣了片刻才想起来,他们应该是到了结界的边缘,转而哦了一声。
垂云的想法很简单,结界对于他来说是一堵墙,这堵墙能阻止任何人离开,或者进来。但对于垂云来说,这堵墙是不存在的。
“你能变小一点吗?”垂云说着,伸出了双手,像一个索要糖果的小孩,仰头看像他,那期待的眼神就像一只小爪子在他的心口挠。
男子会心一笑,她明白了垂云的意思,一只手搭在垂云的手上,在她的手心中化成了一只灰褐的云雀,抖了两下翅膀,安静的回望她,好像在说“我准备好了”。
垂云两只手合拢,将小云雀轻柔的拢在掌心。他们都不确定这个方法能不能成功,在掌心闭合的那一刻,小云雀心中莫名的想要去相信她。
掌心的温度让小云雀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安全感,他的内心告诉他,可以相信她。
垂云看不见结界,她向上飞了很久,甚至已经看到小木屋所在的那块崖壁,心里依旧打鼓。
“成功了吗?”垂云像他小心求证,小云雀没有回答。
垂云等到真正踩在了无望崖上,掀开手掌,小云雀还在,这算是成功了吧,那为什么他不说话,好像完全没有离开结界该有的欢愉,他不理解。
“我们上来了。”再一次试探。
“嗯。”他终于低低的应了一声。抬头看向少女,她带他离开了那个不知道到底呆了多久的崖底。
无望崖有风,吹起她柔软的发丝,她的眉眼在那一丝漏进来的朝阳下,和她的掌心一样显得格外温柔而不自知。他一时分不清是久违的阳光耀眼,还是她更耀眼。
他们既然已经到达了无望崖,附着在垂云周身的灵力也星星点点的散去。
但是小云雀没有变回他在崖底的模样。
“你不变回去吗?”垂云问他。
小云雀摇了摇头,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这里没有崖底的聚灵阵,他的灵力已经不足以维持人的形态,现在这个大小刚好合适。
他站在垂云的手心上,跳转着小巧圆滚滚的身子,看向四周。
这里还是无望崖,甚至比无望崖底还荒凉。一阵风将小木屋的木门吹开,松松垮垮的木头撞击的声音,敞开的屋子里摇曳着随时可能灭掉的油灯。
垂云憨憨一笑,好像不堪的不是小木屋,而是她,不由自主地道歉,“对不起啊,我还不能离开无望崖,我是被罚来思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