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云远的大夫,也曾与铁军卫往来甚密切。据说她提出了一项奇怪的交换条件,要为夜族谋刺先王逆案翻案。”
“与铁军卫往来密切的大夫,夜族翻案……”竞日孤鸣翘脚换了一个更放松的坐姿,颇有成算地发问,“想必是一位年纪与苍狼相仿的美人罢。”
“?”苏厉茫然不知为何有此结论,却也低头称是。
反是女暴君恍然大悟,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捡出来一件陈年旧事,“果然是居心叵测。铁骕求衣竟敢违反王令,未能将夜族歼灭,竟还敢包庇余孽。任波罕·鹰翔与那药神交好,其女更是做了徒弟。这名女子一定是夜鹰之女,任波罕·榕烨!”
“铁军卫、大夫、夜族。看起来如此顺理成章,但事实果真如此吗?铁骕求衣何时是这般简单之人。明明秘密保存了十几年,却在这个关键时候暴露出来。罢了,小节而已。孤王如今的关键一招,还是要看中谷大娘的进展啊。”
随云远与月荒凉等待并不多时,便有兵士来报,说是血雏岭遣人前来。正是那一日的少年伊仁台。
“帝鬼与默苍离俱亡,中原领导者俏如来失踪,修罗国度帝尊易主,已对中原全面开战,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随云远深觉事态严重,不及再思,当即拍板,“此事要告知苍狼王子,此事必须立刻禀告——”
“现已知继任魔世帝尊者戮世摩罗,就是史艳文次子史仗义。”她话音未落之间,苍越孤鸣已然出声,他的视线落在伤痕累累的月荒凉脸上,不由得面色一变,紧走了数步上前,“抱歉,我回来晚了,让你代受撼天阙的欺辱。”
月荒凉早在苍越孤鸣的现身的一刻,就兜起斗篷,隐于黑暗之中,此时也延续着那微带沙哑的少年音低声回答,“这本就是月荒凉应为之事,请王子不必担忧。”
“但是……”
“但是他现在最需要回营地躺平。”随云远忽然插入发言,“戮世摩罗异族为王,甚至他还是俏如来的小弟,修罗国度难道就没有人质疑此事吗?”
“修罗国度以鬼玺为尊,谁掌握了鬼玺谁便是帝尊。何况他的身上有绝对防御的王骨魔之甲。”
“制度是一回事,人心是另一回事。戮世摩罗如要维持稳定,就必须加紧攻伐中原。默苍离一死,俏如来父子下落不明,中原武林群龙无首,而对手却太过了解他们。如果中原败得太快,势必会影响铁军卫的立场。”
“所以,我已经决定派出人手支援中原抗击魔世。”苍越孤鸣坚决道,“冽风涛,岁无偿,司空知命。”
“赫蒙少使对中原作战多年,应当更为了解。”
“但是也因此不易与中原交涉。中苗久战,想要取得信任并非易事。”
“冽风涛之事……”
“我已听说,并已经解除他的亲卫誓言。我想那名女子会有那样的行为,一定也是对冽风涛用情太深的关系。”
“……但我想冽风涛拒绝了。”随云远费了很大劲才强行把巨量吐槽压下,尽量平声静气地继续说,“他想必是一心回报王子忠义,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他已无追求个人幸福的资格,唯愿远远的守护中谷大娘,希望茹琳能够寻找一个真正爱她的男人。”
“呃……”苍越孤鸣被她的一连串冲击得懵了一下才道,“他与你也说了?”
“没有。但是你如果也见到他今日作战时的样子,便会得出和我一样的结论。”随云远没甚好气地评价,“茹琳投靠东苗不假,但冽风涛都没有想过将她争取过来效力。只是一味沉浸在情义两难全的自我感动之中罢了。”
苍越孤鸣停顿了片刻,似是在斟酌开口,“云远。我今日是去见了忘今焉先生。”
“嗯,你应该还绕路去了铁军卫,见铁骕求衣,否则月凝湾的往返并不需要这样久,你的衣衫上不会沾染仅有万里边城生长的苏叶叶子。”随云远直言不讳道。
“抱歉,之前是我太沉不住气,才会被撼天阙挑拨,误会与你。”话已至此,苍越孤鸣也索性挑明来说,“请你原谅。”
随云远一把捞起俯身一半的苍越孤鸣,颇觉几分无奈,“原谅什么?你这样太善于自省,恐怕要把身边之人都宠惯坏了。既然是误会,何谈什么原谅。不过有一件事,我确是需要向你说明。”
“何事?”
“我不否认我的行事方式包含了撼天阙所指出的意图,但是我并不是为了这些目的去做事的。”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你平时会留心自己是怎样呼吸的吗?”随云远道,“有些事,于我而言,已然成为一种日常习惯,但是既然涉及到你的底线,我会有意识掌控,但倘若还无意发生类似的事情,也还要请你一定要指点出来,我也许只是并未意识而已。”
“你……”
你之前生活在怎样的所在,才会时时权衡算计,竟然会成为一种习惯?
苍越孤鸣压下了这句不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