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我也是。热闹得我耳朵都有点疼了。”贺暻禧轻笑一声，不动声色地把围巾摘了下来。柳皎皎刚想说什么，他便努了努嘴，语气像在撒娇，“就当我良心不安吧。”
夜风从他身后吹过来，吹动他大衣的一角，却没吹到他面前的柳皎皎分毫。
“不冷吗？”
“还可以。可能酒劲还没下去。”
“……刚才谢谢你帮我挡酒哦。”
“你不是说过你生理期快到了嘛，他喝多了，脑子不清醒。”贺暻禧把头稍稍歪了歪，弯着嘴角和眼睛，“不过我才该谢谢柳皎皎小姐给我机会当黑骑士呢。”
柳皎皎被逗笑，“又是贺大师日行一善积德时间吗？”
“是吧。”贺暻禧也笑了，他稍稍把脸探到她面前，故作严肃地劝诫，“柳皎皎小姐也要每日行善才行。”
“贺大师，那我该怎么做呢？我也想给自己积点德。”柳皎皎拧紧了眉毛，看起来很是认真。
“这个嘛，”贺暻禧狡黠地抿了抿嘴，挑起单边眉毛，“柳皎皎小姐要是愿意陪我这个酒鬼到便利店吃点热腾腾的东西解解酒的话，就是个不错的善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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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小时便利店从不打烊，两碗关东煮正放在长桌上晾凉。这对爱行善的小年轻隔着偌大的玻璃窗望着街道，默默发上了呆。
贺暻禧不太爱吃宵夜。柳皎皎是知道的。
她还没见过比贺暻禧更重视身材管理的男孩，毕竟男演员在休息期间也常会胡吃海喝日渐发福，可贺暻禧从来不这样；饮料只喝气泡水，也不爱吃零食，连喝酒都要看日子，只在重要的纪念日才适量喝些，绝不放纵自己。
今天也算是破戒了，竟然主动说想吃夜宵。
“不吃吗？太凉了对胃不好哦。”贺暻禧用胳膊肘戳了戳作思考者状的柳皎皎。
回过神的柳皎皎插起一块萝卜，呼呼吹了两口。
“……我在想一件事情。”她说。
“嗯？”贺暻禧支着下巴看她。
柳皎皎原本想问贺暻禧怎么那么反常，可当她与贺暻禧对望，望见那人在白光下流转的被照得透亮的眸子照出她的模样，望见那眸子里愣愣的女孩愣愣地咬了口萝卜，又愣愣地避开他的目光。
她知道答案。
“怎么啦？”见她不说话，贺暻禧放软了语气，“说不出来也没关系，你需要的话我就在这里陪你。”
“不需要的话……我走开也没关系。”他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半遮住眼睛。
柳皎皎对他这幅模样向来没有抵抗力。
“没什么……就是我们……”
贺暻禧靠近了一点，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嗯，我们。”
“……我们认识五年了呢。”
无论是往前数还是往后看，柳皎皎都还会有很多个五年；五年在一个人的生命中都不算长，可在这个五年里，少年长成青年，是柳皎皎生命中无比珍贵的一个五年。
“……五年了啊。”
贺暻禧长舒一口气，眉间终于放松下来，眼神却朦胧地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望着哪片星海，“真好。”
他偶尔就会露出这样落寞的神情。
柳皎皎望着他的侧脸，咀嚼着萝卜，倏尔觉得有些恍惚。她想起五年前的那天，他们还不认识的时候，大家围坐在一起，为了破冰讲起各自的趣事，少男少女们的脸被篝火照得红扑扑的，眼神里尽是光亮，可柳皎皎不自觉地被坐在人群中央，却只环抱着双腿沉默的贺暻禧吸引；他把下巴埋在膝间，只露出一双眼，火光在其中跳跃，好像要把他烧融了。
“……皎皎？”贺暻禧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掌。
“嗯？”柳皎皎从回忆里惊醒。
“怎么啦？想什么这么出神。”
“……啊。不好意思。你刚刚有跟我说话吗？”
“……有吧。”贺暻禧的嘴角忽然又开始上扬，虽然只是一点微不可查的弧度，柳皎皎却看得很清楚。
她知道贺暻禧要捉弄她了。
可她一直都那么配合。“对不起哦……你说要怎么样才原谅我呢？”
贺暻禧小幅度地滴溜一圈眼睛，敲了敲自己的那份关东煮，“柳皎皎小姐把我这份也吃掉的话，我就原谅你无视我哦。”
“晚上吃太多会对身体不好啦！”她抗议。
“要吃多点才有营养嘛。你好像又瘦了。”他劝得苦口婆心。
“关东煮能有什么营养。”她又抗议。
“好吃嘛。吃好吃的人会开心，开心了就能更好地吸收营养，人就变得越来越健康啦。”贺暻禧把自己面前几乎没怎么动过的碗往柳皎皎这推了推，“你不是喜欢吃关东煮嘛……”
他说后面半句话的声音很轻，轻得让柳皎皎的心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