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让我看你死在那?”陆驭看了眼行驶的马车门,眼中一缕怒火掠过,随后被他掩下。
黍辞失了力气,眼下只能任由他搂在怀中。
听到这话,有些别扭地动了动。
“我不是没事么。”甚至还小声辩驳。
“……”陆驭瞥他一眼,心道要是艾施当时没进去,恐怕黍辞真的会活活痛死在殿上。
他带了几分庆幸,又有些恼怒:“说得好像你很清楚宫主会留着你小命似的——”
他顿了顿,问道:“你哪来的自信?”
“我……”黍辞一噎,逃避似地移开目光。
对于今天,黍辞也不过一场豪赌,倘若输了,那就是丢了性命,倘若没输,那也证明一件事。
“你如何得知我就是所谓的太子妃的?”黍辞复而抬眸望他,眼尾还沾着点点泪痕。
陆驭闻声,温和的视线垂下来,不答反问:“说你傻呢,你也不傻,说你笨呢,你也不笨,既然能把宫主算计进去,想必你早就知道答案了。”
黍辞每每试探陆驭,又每每告诉自己,自己和太子妃并非同一个人,甚至去逆推所有的动机,以确定自己的猜测无错。
可也正是这种行为,暴露了他的信任正摇摇欲坠。
陆驭回想起昨晚黍辞状似有理有据的分析,那一瞬间,他甚至真的慌了。
可等熄烛之后,他望着屋顶反复琢磨着,才终于明白了黍辞的用意。
黍辞扯起嘴角,不满地瞥他一眼:“我只是不确定,毕竟还有那么多种可能。”
“那现在呢?”陆驭问。
黍辞一愣,他现在自然是确定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陆驭。
他算计了宫主,已经是背叛,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世,又该如何?
是依着陆驭反抗宫主,还是借着这个身份去套陆驭的话?
一方是养他至今,他最熟悉的归宿。
一方是传言中,命运的羁绊。
他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陆驭看出他眼神里的纠结,没打算在现在就问出个所以然来,不温不火地来了句:“明天你还得去找陆成道歉,你……”
陆驭垂眸,担忧地看他一眼:“要不然我陪着过去?”
黍辞想起来,他迷迷糊糊之间,好像是有听到这事。
“我自己去就好了。”黍辞说完,顿了一下,看眼外头的艾施,有些好奇,“你怎么和她扯到一起的?”
陆驭扯起嘴角,炫耀道:“今早啊,我……快死了。”
黍辞:“?”
见黍辞瞪大一双茫然的眸子,陆驭差点笑起来,他努力压平唇角,道:“你们枳沉宫规矩还挺多,她怕我死了,你们宫主要她陪葬,就赶紧把我拉上车,打算推到你身上……”
陆驭顿了下,道:“我稍微,威胁了一下。”
陆驭自带一身病,本就病入膏肓,一副随时都会死的模样,也就因为黍辞来了,才努力吊着那三分口气。
只要黍辞有危险,他松开气,放开演,不愁枳沉宫的人不着急。
而来的路上,陆驭又稍微好转一些,折腾一点,艾施怕其他人发现,怀疑她携人卷逃,便不会将这事说出去。
说来也是太怕宫主了,否则断然不敢在宫主面前撒谎。
黍辞哦了一声,他和艾施不熟,自然也生不出什么情绪,不过艾施也多少算是救了他一命,黍辞便想着之后别太麻烦艾施。
只是这个想法没坚持多久,车到了宅子,艾施遣散其他人,掀开车帘探进来,望着陆驭笑:“太子,黍辞有什么好的,他可能死得都比你早,何况你也快死了,守什么三贞九烈,不快活快活几日,要再像今天这样,之后到了黄泉,不后悔死?”
说罢,才注意到陆驭怀里躺着的黍辞,眸子微微紧了紧,惊讶道:“黍辞,他今天还说你是冒牌货,不想救你,怎么下午你就躺人家怀里去了?”
黍辞:“……”
他闭了闭眼,打算收回方才的话。
艾施并不清楚他们之间演了什么,不过看这模样,她眯眯眼睛,提醒黍辞:“你是枳沉宫的人,可别忘了自己在哪。”
话音未落,陆驭突然问道:“艾姑娘,你要抱我们下车吗?”
艾施:“?”
见她疑惑,陆驭好心提醒道:“我身体不好抱不了人,他中毒未愈至今无力。”
两个男的目前都动弹不得,艾施又清了场子不让人靠近,也就只能……
艾施唇角抽了抽,果断拒绝:“还没给我好处呢就想使唤我,想得美!”
她说罢果断跳下马车,只留下马车里的两人面面相觑。
自然,他们压根没想过真让艾施帮他们。
黍辞看了陆驭一眼,接着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睛,努力爬起身,道:“你先回去吧,我在这休息片刻,等恢复力气便过去。”
“好。”陆驭也不拒绝,给他腾好位置见他重新躺下,才有些坏心眼地问,“那我要是半路跑了怎么办?”
现在周围可没人,艾施还被他们唬跑了,倘若陆驭想逃,轻而易举。
黍辞闻言,复抬起眸瞧他一眼,学着他的语气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