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的,我们天天说月月说年年说,把她给说烦了。”
珠儿终于破涕为笑。
花园虽未去成,二人强要送珠儿回去,一路上即使不再能掌灯照着,挽手并肩摸索过去,倒也自在得很,珠儿也暂且忘忧,连连答应桂子“我会好些”。
再回到房前花树下,借着微弱的月光,雁回一眼看到门前有个人影。
“雁回小姐。傍晚有个老妈妈过来传话与我,说夫人允许我到您房里伺候。”
原来是小鸿来了。
秋妈妈似乎也在屋里等候,闻声立即打开了门,对雁回说:“这孩子早就过来了,一直不愿进屋,非要在门口候着你。你们去哪里了,这时候才回来。”
“都快进去吧。”雁回率先疾步走进房里。“我真担心要着凉了。”
前些天雁回去找池姨母讨要小鸿时,秋妈妈已找出了些旧衣衫备着,如今小鸿到了,大家欢喜,在黑暗中也帮她迅速换掉了身上的破烂。
桂子心直口快,问小鸿:“今日怎不臭了?”
小鸿坦率回答:“桂子姐姐,你抓我那日,我被差使去倒泔水呢。不过今晚听说可以过来,我特意又去水池子边擦洗了。”
秋妈妈听得心疼不已。“去什么水池子呀,大冷天的。你来了便是,我们还能不帮你沐浴梳头?”
雁回有心让小鸿与桂子做一处睡着,问:“桂子,你可收拾好床铺?”
果然桂子听得懂这一问,但她并不太情愿。“我去找些被褥,先做个地铺可好?”
“多谢姐姐!”
听小鸿声音欢喜得很,雁回也不再多说,想着毕竟初相识,桂子还不愿过分亲近也是自然。
但她并不知桂子真正心思。安顿好小鸿,又同秋妈妈说了珠儿的事,众人都睡下了,而桂子并未能真正入睡。她在黑暗中大睁着双眼,眼前总绕不开珠儿和小鸿的处境,心中仍惦记着不回信的家人。
左思右想,桂子告诉自己,在这里绝非长久之计。即便跟随雁回去了李家,那又如何?做丫鬟做到珠儿那般,结局还是不能遂心如愿,一纸卖身契就将人圈得死死的。
不过我不像她心疼家里人,也许最好的出路是我自行逃跑,让他们吃官司去。
昨晚送别珠儿,雁回心中无限哀伤,早上请安回来便急着再给母亲写信,她有心安排小鸿侍奉读书写字,爱怜地对小鸿说:“你这么纤细秀弱,必定比桂子更耐得住性子,应是适合在书斋里做事。”
在案前坐下,雁回提起笔问:“你的名字可是红叶的红?”
“回小姐,这里有老嬷嬷说过,我的名字是天上飞的,但我不知是哪个字。”
“红叶不也在天上飞?”桂子插嘴道。方才雁回说小鸿比她有耐性,她在外间听着,心怀不甘,忍不住要闯进来。
“哎呀,若是不刮风,红叶如何飞得起来?当是鸿雁的鸿,写法可完全不同呢。”
见雁回反驳自己时手执毛笔,又摇头晃脑,桂子突然觉得愤懑得很,虽然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生气,只想寻个机会离开书斋,最好能去花园里独自躲一躲或是寻个人发发牢骚,反正要离雁回远一点。
不料小鸿似乎有些不够伶俐,她磨了许久磨不出墨,急得更用力去磨,书案被带得晃动起来,叮叮作响。
声音引得桂子收回了迈出门的腿,她忍不住走到小鸿身后,手把手地教道:“你先用这个东西蘸上清水,不必太多,然后如此去磨。”
小鸿害羞地说:“多谢桂子姐姐,你待我真好。”
雁回也夸赞道:“你这桂子姐姐可不一般,什么活儿一学就会,一点就通。”
这句话将方才桂子心中愤懑一扫而空,但她仍有些无缘故地怨雁回,不想再多言语,便只对小鸿叹道:“没想到你洗干净脸,竟然挺可人疼。”
等到午饭后,桂子终于去了花园,前些天种下的苗木都精神得很,只有两三株扁竹花显见着打蔫儿了,她立即动手挽救,又耗了多时。
回到房里发现雁回仍在书斋里,桂子本想悄悄溜进卧房躲着,不料被雁回发现,招招手示意她过去。“桂子过来,小鸿陪秋妈妈外出了,我同你商量些事。”
原来是雁回为小鸿身体考虑,怕吓到她,交代桂子:“我心思暂不同小鸿说那些诡异事,你也先别带她四处蹦跳乱蹿,容她静心调养。她今日终于正经吃上一餐,在饭桌上都快要流泪了,你也看在眼里。先过上寻常日子再说。”
“嗯……”桂子点点头。
见她情绪不高,雁回又问:“我正给母亲写信呢,你也要吗?”
桂子摇摇头正要离开,又改了主意,搬了张凳子坐到雁回身边。“你把笔墨借我。”
隐约觉得桂子今日话少同书信有关,雁回并不问她“要笔墨做甚”,将手中纸笔都递给桂子。自己再另拣了些,也不去看桂子到底书写还是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