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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远,想回来就回来了。”顾方觉说着,看余程一眼,“很奇怪么?总是比你方便吧。”
这倒也是。余程回过头,又看着外面出神了一会儿,用近乎低语的声音说:“其实我也不是没想过回来,可回来了能去哪儿呢……”
自父亲离世之后,她在燕城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家了。
“哪儿不能去。”顾方觉接话道,“不说大猫儿,就是你傅老师也一直盼着你,知道你回来,肯定乐意你住我们家去。”
傅老师,就是顾方觉的亲妈傅毓宁,本职是大学教授,但曾经在子弟小学也带过一段时间课,算是他们这群小毛孩儿的老师。
余程一听这话就乐了,笑完之后,心情又有些难言。如果说一开始还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但经过这么一路,余程已经能够感觉到,顾方觉对她的态度发生了转变,不再像一开始那么疏远。这又让余程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如果一开始顾方觉就这么对她,那她肯定挺高兴。可经历了这么漫长的过渡,外加她方才当面的质问,这种忽然的亲近,在她看来就有些变味儿了。这算什么?算自己求来的么?
而且冷静下来一想,余程又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无理取闹了。也没人规定他必须对自己好吧?是她自己对他有不同于别人的情感需求,结果因为没有被满足,反而对对方大发脾气?这又算什么?她还是小孩子么,得不到想要的就哭闹?
一时之间,余程觉得自己十分幼稚,连带着对顾方觉也就没那么怨怼了。
“冬冬哥,其实我今天都是跟你说着玩儿的。有些话如果过分了,过界了,你别往心里去。”
余程是个知错能改的人,知道自己有不对的地方了,那就立马道歉。如果她真是个小孩儿,那这就是她比其他小孩儿强的地方。
顾方觉听到这话也意外了下,轻挑了下眉,将车子开过闹市区,慢慢地滑入一条两侧栽满梧桐树的小道,说道:“我没在意。不是你说的?我不理谁也不能不理你,就是真被你气着了,哪怕暴打方堃一顿,也不能冲你发。”
更别说,他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余程没想到他还记着这句话,这好像是她十来岁头上跟他说过的吧,那时她才多大啊。
失笑过后,思绪一时间就被拉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想起那时她与他近似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感情和相处模式,再对比眼下,一时又难免被一种名为“委屈”的情愫吞没。
“那时你是真对我好我才敢说这话,现在可不一样。”余程说。
“也没什么不一样。”顾方觉说,顿了下,“只要你想,照样有可能。”
余程有些惊讶,但想了想,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他也许只是想照顾自己,像普通发小或朋友一样,其他的,没有多余的可能。
“这么说,你要罩着我了?”余程笑着,问道。
罩着?顾方觉沉吟了下,不确定这个词能不能概括他此时的全部心境,可对着余程,他似乎也没法儿表露更多了。
“别嫌弃。”顾方觉说着,也笑了下,神情中有种小时候那蔫儿着坏的无谓,又有种成熟后的沉稳和可靠。
“行。”
余程一口应下。
她知道自己这算是与顾方觉讲和了,以后就像个朋友似的相处。这虽然让她有些涩然,但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人是不可能与命运为敌的。
*
这天,难得一个不忙的工作日下午,余程偷溜出总台广播大厦,来到附近一条名为斜街的小胡同。
她是来帮她学姐忙的,对方是一位独立纪录片导演,最近在拍摄一部名为《消失的四合院》的片子。
余程一直和学姐有联系,听到她要拍这样一部片子,又联想起自己那个已然消失的游乐场,就顿时来了兴趣,想着什么时候过来看看。正巧,这天学姐手底下有个编导请假,于是就把她拉过来充数了。
这天,一行人一直在片场忙到快八点,结束的时候学姐给大家一人订了一份儿盒饭,包括余程。被拉过来充壮丁的余程直呼不人道,可还是吃的美滋滋的。
之后,学姐送她出胡同,去大街上打车。
“怎么样,回来这些天?”学姐吸一口烟,问道。
“就那样。”余程耸了下肩,“不好不坏吧。”
“这评价可有些敷衍啊。”学姐笑看她一眼,“我记得你当初说要回来的时候还挺高兴的。”
高兴是因为充满了期待,而现在,则是期待破灭后的不喜不悲状态。说起来,还居然有点儿平和?余程觉得挺逗。
“只能说,生活不会全是我们想象的那样。”余程说。
“嗯,怎么说?”学姐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比如说吧。”余程叹一口气,开始举例道,“我一下子在这儿跟你谈历史谈人文,但实际上在我租屋那里,楼下一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