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痛得眼前一黑。
她像是跌进了漆黑的潮水之中,模糊到五感都消失。
意识随波逐流,迷蒙之际却好像有人用力把她拖拽了起来。
明挣扎着掀开眼皮一条缝,一道模糊又熟悉的身影跌入她的眼眸。
稍稍放心,她艰难地动了动手指,无意识地喃喃:“痛……”
“好好好,知道了。”对方俯下身帮她扣好安全带。
明揪着他的头发,双眼噙泪,“我肚子不舒服……”
对方迭声吸气,将她的手从头上掰下来:“嘶——快点松手,我也很疼!”
“想吐……”明痛得晕乎乎的,冷汗直流。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话一出口的那一瞬,她感受到对方的身体似乎僵滞了一下。
——好像很嫌弃的样子。
沉默充斥着狭小的空间。
对方反应过来,慌忙解开她的安全带,将她往外推了推,“别、别别吐……你忍一忍,千万别吐车上啊,要不你去路边吐吧。”
身子软软一斜,明枕在冰冷的车门上,涣散的视线终于勉强聚焦。
——路灯落下的光影依稀昏暗,勾勒出男人面容硬朗的曲线。
“带……”
明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说完,就感觉胃里抽搐起来。发白的指尖颤颤巍巍地握上车门把手,明几乎是翻滚着从座椅上跌下去,然后跪在地上剧烈地呕吐起来。
“明!”
带土立刻下车将她扶了起来,想给她擦一擦脸,在口袋里摸了半天却没能找到一张干净的纸巾,他瞅了瞅明的睡裙,心下一横。
——这件长袖睡裙是白色的,上面绣着精致的红玫瑰,栩栩如生,好似真的在夜间绽放。
带土才懒得管这么多,他刻意忽视了明的抗拒和挣扎,捞起衣摆的一角就往她的嘴角擦去。
“我的衣服——!”
明半躺在他怀里,难过地“呜”了一声,心痛极了:“……它脏了。”
带土一把将她拎回车里,往她怀里塞了一瓶矿泉水,理所当然:“不擦更脏。”
明漱了口,有了半分清醒。
她眉眼恹恹,费力地冲男人翻了个白眼后,就闭上了眼。
汽车发动。
明灭交替的光影流过薄薄的眼皮,不知为何,明偷偷睨了一眼身侧的人,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蜷缩起。
说不出什么滋味。
只觉得好奇怪。
“我……”
将黏在脸上的发丝捻去,明突然轻轻开口,“……我今年快17岁了。”
带土转过头看了她两眼,又转了回去。
他慢悠悠道:“……所以呢?”
明扬起头,“所以不是小孩子。”
带土敲了敲方向盘:“无所谓,反正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孩子。”
——而且还是很任性嚣张的那种。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转头去看她。
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确有恃美扬威的资本。
明垂着头,视线紧紧盯着铺在膝盖上铺散开来的红玫瑰,又问:“现在……我们是要去医院吗?”
“是啊,”带土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好像发烧了。”
温热的手掌擦去了冷汗,明不由得在黑暗中瞪大了双眸。
*
医院停车场。
带土刚把车停好,就听见明有气无力地开口指使他。
“我要坐轮椅。”
带土:“……”
懵了一瞬,带土难以置信:“大半夜的,我去哪里给你找轮椅?!”
明指了指自己发肿的脚踝,声音虚弱却依然理直气壮:“走不动。”
带土的视线在她身上逡巡了片刻,“单脚跳过去?”
“……”明恼怒地盯着他。
带土打开车门,一条腿已经跨了出去:“真的没有轮椅,要不你先在车上待着,我去找人用担架抬你?”
明用浆糊似的脑袋试想了一下那个场面——
不管怎么样,一定很丢脸!
她坚决不同意。
“有什么关系,丑就丑点——”
“不行!”
“那我去想个办法,”带土好脾气地安抚她,“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可以吗?”
明悄悄地环视过四周——
停车场黑黢黢的一片,偶有车灯闪过。
像是害怕男人突然丢下自己,她顿时紧张地拉住他的手,“不可以,我要跟你一起。”
“这样就没有轮椅了。”
明还想再跟他吵几句。
然而下一秒,疼痛如涨潮般骤然袭来,她瘫软下去,面色苍白地捂着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