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立刻笑了起来,她摆摆手:“我开玩笑的,您不要当真。”然后无事发生一样神清气爽地挎着包,继续说道,“您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有时间的话就多陪陪绘麻吧,她快要考试了,压力也大。您开导一下,或者,仅仅是说说话也好。”
“嗯。”麟太郎低低地应了一声,然后便是沉默,许久后喉结上下一动,才吐出一句话,“我和你美和阿姨,最近会经常去日升公寓坐坐。”
他顿了顿,似是在观察她的反应,又问,“你会在的吧,雪绘……”
“您走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送您去机场。”泷泽雪绘没看他们,轻轻地撕掉手背上止血的创可贴,丢进垃圾桶里,她的脸上没有表情,只盯着窗台花瓶中的一束雏菊,手轻轻地落在了上面,“其他的,还是算了吧。”
他们或许,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无话可说。
说完,她顿了顿,将小雏菊插在绘麻的耳边,起身离开。
待下楼的时候,渡边慎已经开着车在路边等了。
车里的氛围很沉闷。
窗户开着,汹涌的空气从外面挤进来,泷泽雪绘胳膊搭在车窗上,微蜷的手指轻轻抵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啊,对了。”忽然,渡边慎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车里的沉寂,“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说。”
“什么。”泷泽雪绘脸色变了变,“公司出问题了么?”
“那倒不是。”渡边慎握着方向盘回想了一下,不知是为了故意活跃气氛还是什么,而后才道,“我就是觉得你妹妹和我女朋友长挺像的。”
她愣愣听着,然后,忍无可忍的翻了白眼。
“滚啊。”
……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在她住院请假的几天时间里公司的工作依旧在有序推进。
泷泽雪绘对于自己一手组建的团队十分骄傲,全公司一起向同一个方向努力奋斗的感觉很好,至少这会让她下意识的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孤立无援的个体。
而她依旧每天忙的脚不沾地,每天为了替公司争取利益厮杀的头破血流、不留情面。她像是一点都没有受到那日争吵的影响,只是近乎有半个月没有回到日升公寓,因为她无法理解麟太郎,麟太郎也无法对她的极端感同身受。比起令人窒息的缄默,还不如不见比较好。
她知道父亲也是这样想的。
夜里又加班到八点多,夏季黑夜来临得晚,天际还隐隐透出点微光。
她打开网页,翻看了最近的财经新闻,然后捋顺了上个季度公司的审计报告,她对这样紧凑的工作节奏很满意,最后只要再将这些足有半指厚的文件凝练成一份报告呈给会长看就可以了。
忙完这些,她才有时间给绘麻打通电话,却发现手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没电关了机,她蹙眉,和键盘难舍难分的手这才松开。
临下班的时候其实有应酬,但渡边慎怕她又喝吐血就好心帮忙去了。既然如此,泷泽雪绘也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下楼又绕到便利店买了一盒牛肉便当准备当今天的晚饭,没想到出门的时候却意外看到了那一道熟悉的影子。
在彻底暗下来的天色里,街边的路灯已经亮起,华灯初上,朝日奈枣靠车站着,在夜风里站成一种等待的姿势。
泷泽雪绘顿了顿,但还是在他半点不移的目光里,硬着头皮走过去。
“这么巧。”
“不巧,等你而已。”朝日奈枣摇摇头,“我给你打了电话,但是一直不通。”
“抱歉,手机没电直接关机了……”泷泽雪绘有点尴尬,不确定又不好意思问,“你不会一直在这里等我吧?”
“刚来,也没有很久。”朝日奈枣说着,边向她手中提着的便利袋看了眼,挑挑眉,“这才出院几天,你就吃这个?”
“便当加乌龙茶,我还买了芒果班戟和冰激凌当小甜品……不好吗?”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见到朝日奈家的人了,她感觉说话没什么底气,连手脚眼神都觉得放不对地方。
朝日奈枣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接过她手中的袋子,转身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上车。”
泷泽雪绘呆呆的,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他回头:“怎么了?”
她神情有些恍惚,慢吞吞的挪过去,扶着车门讷讷道:“可我还不想回去。”
朝日奈枣僵了一秒,后知后觉才领悟她的意思,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我带你去吃饭。”
……
可等到车停到他公寓楼下的时候,泷泽雪绘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车的后备箱里甚至满满当当放着从超市买来的食材,泷泽雪绘直愣愣地瞅着,“我们不在外面吃吗?要自己做?”
“不行么?”朝日奈枣倒是很喜欢她说出的“我们”,掏出钥匙将门打开,“拖鞋在鞋柜里,你自己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