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吃惊,呆呆地站在后面。她实在没有想到有人竟会懂她的画。因为一般看到槲寄生就会立刻联想到“在槲寄生下必须接吻”的浪漫传说。
而此刻,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画上。
“再看一下槲寄生白色的浆果,像是噙着泪珠。这让我联想到光明之神巴德尔在被槲寄生做成的剑刺穿心脏时,他的母亲弗丽嘉悲恸欲绝,于是泪水就化成了槲寄生珍珠一般的果实。”
“还有画在槲寄生旁边的知更鸟,显然作者是知道槲寄生的另一个特性——它不单单寄生于树林,而且还会对其他生物有益。比如某些槲寄生可以长在茂密的灌木之下,为许多鸟类提供绝佳的筑巢地,而且它的白色浆果也可以为鸟类提供食物。”他继续分析道。
“所以我觉得这幅画一定不是在表达——在槲寄生下的人必须要接吻,否则就会背运的意思。”说罢,他看向了许若清,友好地伸出手:
“你好,成颂。”
“许若清。”她愣了几秒,然后连忙回道。
美术专业的职业习惯让她不由得快速分析他的脸部特征:标准的三庭五眼、细长狐狸眼、轻微下三白,鼻子直且高挺、中庭稍长故而显成熟,嘴唇偏薄、唇峰明显。再看一下侧脸,上下牙咬合整齐,颌面正常,骨相是真的好;下颌棱角分明,下巴稍钝,直线条居多。整体给人一种硬朗凶狠但又清冷易碎的感觉。
弹幕区在冒粉红泡泡,很快变成了粉红的世界。
【啊啊啊冷脸帅哥我爱了!!】
【满分阅读理解哈哈哈哈哈】
【呜呜呜帅哥好懂画啊,我又爱了。】
【对不起呆萌帅哥,姐姐的心动摇了。】
【天啊,他可太适合带眼镜了!】
【快把眼镜焊在他脸上,蛊死我了啊啊啊啊】
“原来你就是作者呀。”他的笑容像春风拂面,让人心头暖暖。
“若清老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他的眼睛很诚恳,不会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睥睨姿态。
“当然可以。”许若清第一次见到这么照顾他人情绪的人。
见若清轻轻点了头,他才慢慢说道:“为什么会选择槲寄生作画?”
“我的意思是,如果画家想要表现一种坚强不屈的高风傲骨,一般会选取青竹、寒梅、莲花等对象,可为什么偏偏选择西方浪漫传说里的槲寄生?”他很不解地补充道,似乎百思不得其解。
“你知道槲寄生一开始被认为是什么?”许若清提问。
“驱除邪灵?”
“对。”
“槲寄生的历史可追溯至基督教之前,那时的传统是在节庆时将槲寄生带进屋子里。隆冬万物枯萎,而它的浆果却在冬天变白,这样一种反行其道的常青植物被视为一种神圣的植物,认为可以驱除邪灵。”许若清点点头,看着画中的槲寄生说。
“那之后又被看作是什么?”许若清又抛去一个疑问。
“亲吻?”
“嗯嗯。”
许若清表示赞同,看着他说:“这是最广为流传的一种解读。就像你刚才提到的北欧传说里的光明之神巴德尔和他母亲爱神弗丽嘉的故事。弗丽嘉深爱儿子,要求世间万物不准伤害巴德尔分毫,可唯独漏掉了死亡象征——槲寄生。于是被邪神洛基钻了空子,用槲寄生做成的利器刺死了巴德尔。”
“后来弗丽嘉感动了诸神,于是他们将巴德尔复活。知道消息后,弗丽嘉欣喜若狂,决定让槲寄生从此变成一种爱与和平的象征,而且让每一个从槲寄生枝条下经过的人都要拥抱彼此。再后来,就演变成‘在槲寄生下不能拒绝接吻,否则就是走厄运’的浪漫传说了。”
“所以你希望这个世界充满爱与和平是嘛?”成颂问道。
“嗯嗯。”许若清点了点头,“但这只是其中一层意思,不是最重要的。”
成颂很好奇,于是追问:“那最重要的是?”
“槲寄生寄生于树枝的习性,被视为依附于别人的特点。而在隆冬依然繁茂,生命力顽强,则被寓为强大的繁殖力。可这不都是槲寄生本身的自然特性么,与那些又有什么必然联系?”
若清目光坚定:“就像我和你,本来就是平等地行走在大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