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倍高涨,潮水一般淹没了魏无羡的听觉。好像他们此前一直被无数双眼睛偷窥着,这些眼睛的主人在悄悄地监视并讨论他们的一言一行,见到他们要打开棺木,忽然激动起来。魏无羡想了几十种可能,已经做好了应对腐臭扑鼻、魔爪突伸、毒水狂喷、毒烟四散、怨灵扑面等等的准备,当然,他最希望的是看到金凌。然而,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有。
这竟然是一口空棺。
魏无羡略感意外,又有些失望金凌并未被困在此。蓝忘机又靠近了些,避尘自动出鞘几寸,冷光莹莹,照亮了棺材的底部。他这才发觉,棺材里并非什么都没有。只是里面的东西比他预期的尸体之类的要小得多,藏在棺肚底部最深处。
棺材里躺着一把长刀。
此刀无鞘,刀柄似是以黄金铸成,看上去沉甸甸的甚有分量,刀身修长,刀锋雪亮,枕在棺底的一层红布上,映出血一般的颜色,森森一股杀伐之气。
棺材里不放尸体,却放着一把刀。行路岭上的这片石堡,真是无一处不古怪,步步透露着诡异。】
空棺?刀?
蓝曦臣微微皱眉。
江澄怒气一滞,没来得及训金凌,反而是若有所思。
如今世家,不论大小,多半以修剑为本。唯有清河聂氏,因先祖乃屠夫出身,所以以修刀为本。
而且从这座石堡的建造来看也好,所处位置来看也好,也只有清河聂氏能如此大费周章。
只是,聂氏为何要为这些先人之刀立棺建冢呢?
【两人合上棺盖,继续往里走去,还有几间石室里也发现了这样的棺材,看棺木质地,年岁各不相同,而每一口棺材里,都安置着一把长刀。直到最后一间,依旧没有金凌踪影。魏无羡合上棺盖,心中微微难安。
蓝忘机见他蹙眉不语,略一沉吟,将古琴横置在棺木上,扬手,一串弦音从指间流泻而出。
他只弹奏了短短一段,右手便撤离了琴身上方,凝神望着仍在颤动的琴弦。
忽然,琴弦一震,自发弹出了一个音。
魏无羡道:“《问灵》?”
《问灵》是姑苏蓝氏先人所作的一支名曲。它与《招魂》不同,多作用于不明亡者身份、且没有任何媒介的情况。弹者以琴音奏问,对亡者发出疑问,而亡者的回音则会被《问灵》转化为音律,反应在弦上。
琴弦自发而动,说明这石堡里的亡魂,已经被蓝忘机请来了一位。接下来,双方就该以琴语一问一答了。
琴语是姑苏蓝氏的独门秘技,魏无羡虽然涉猎颇广,终有不能及处,解不了琴语。他轻声道:“含光君,帮我问问它,这里是什么地方,干什么用的,谁建造的。”
蓝忘机精通问灵琴语,无需思索,信手便是清洌洌的两三声。片刻之后,琴弦又自动弹了两下。魏无羡忙问:“它说什么?”
蓝忘机:“不知。”
魏无羡:“啊?”
蓝忘机慢条斯理道:“它说,‘不知’。”
“……”魏无羡看着他,忽然想起了许多年前某一段与“随便”相关的对话,摸摸鼻子,老大没意思,心想:“蓝湛太出息了,都学会噎我了。”】
看着天影里魏无羡讪讪无语的样子,刚刚还在琢磨着刀堡的江澄顿时嗤笑一声,心里头一回给蓝忘机点了个赞。
哼,让你调戏人家,活该。
【一问不成,蓝忘机又弹了一句。琴弦再应,还是刚才那铿铿的两个音。魏无羡听出这次的回答又是“不知”,问:“你又问它什么了?”
蓝忘机道:“因何而死。”
魏无羡道:“若是无意中被人暗害,确实有可能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死。你不如问它,知不知道谁人杀它。”
蓝忘机扬手拨弦。然而,回音依旧是铿铿两声——“不知”。
一个被禁锢于此的亡魂,一不知此地何处,二不知因何而死,三不知谁人所杀,魏无羡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一问三不知的亡者,心念一转,道:“那再换个别的。你问它是男是女。这个它总不会也不知。”
蓝忘机依言而奏。撤手之后,另一根弦锵有力地一弹,蓝忘机译道:“男。”
魏无羡道:“总算是有件事知道了。再问,有没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进到此处?”
答曰:“有。”
魏无羡又问:“那他现在人在哪里?”
琴弦顿了顿,方才给出回应。魏无羡忙道:“他说什么?”
蓝忘机神色凝然道:“他说,‘就在这里’。”
魏无羡一哑。
“这里”指的应该就是这座石堡,可他们方才搜了一通,并未见金凌。魏无羡道:“他不能说谎吧?”
蓝忘机道:“我在,不能。”
也是,奏问者是含光君,来灵在他压制之下,自然无法说谎,只能如实应答。魏无羡便在这间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