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博士和青枝她们一起乘坐电梯下行。博士需要先把青枝她们送到一楼,再根据音速起子的定位向上寻找母体。
至于为什么不用两台电梯——现在能找到一辆空电梯真的不容易。
他们连试了三台,并且趁机让青枝尝试了一下她想到的武器——所谓的“童子尿”居然真的有用。喷壶里的“液体”落在九尾的皮肤上仿佛具有一定的腐蚀作用,那些腕足像被撒上盐的鼻涕虫快速萎缩下去,带得他整个人退到了电梯角落,徐圆趁机按下关门键把他们送走。
博士猜测可能是特定条件下,尿酸和睾酮对这种寄生体有针对性的杀伤作用。他也因此拒绝携带喷壶——“我是去谈判的!展示和平的意图!”
等他们终于迈入安全的电梯后,博士注意到,青枝显得格外沉默——明明之前准备的时候还颇为兴致勃勃。
博士皱眉拨了拨头上的绿色鸡毛——青枝跑去护士值班室翻出来了一个鸡毛毽子,边念叨着“雄鸡一叫天下白”边执意把这东西绑在了他头上。但是看着青枝嘴角奇怪的笑意,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你别说,这支鸡毛还蛮有风格的。”博士打破沉默,对着电梯倒影笑嘻嘻地整理了一下头发,“也许我该留着它!不是我最糟糕的饰品……以前我还喜欢往胸前别新鲜的芹菜叶呢!”
青枝回头看了看他,脸色更差了:“你觉得我们看起来怎么样?”
徐圆已经换下来了防护服,穿着青枝之前的白大褂。青枝穿着出门吃饭的卫衣便服,腰间用输液管栓了个扩音喇叭——她从会议室找到的。两个人口鼻部扣着深黑色的防毒面具,七天没洗的头发上顶着五颜六色的鸡毛。
博士目光在她们的倒影上巡回了一圈,真诚热烈地赞美道:“非常好,非常前卫,很有审美风格。”
青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叮!”电梯大门缓缓拉开——门外是一大片涌动的深红色腕足。
一楼是门诊,可能也是人最多的地方。青枝只能庆幸这是搬到一半的老院区,只有这一栋楼承担医疗任务。要是几十号楼的新院区,她跑断腿也救不完。
青枝深吸一口气,一手拎起喷壶,一手按下了腰间扩音喇叭的播放键:“回收冰箱、彩电、洗衣机——”
“搞错了…”青枝边逼退围拢过来的腕足,边嘀咕着切到下一条录音,喇叭里,她死板的棒读声向四面抑扬顿挫地回荡开来:“你有意识、呼吸、和脉搏——你当然活着!”
“保重。”徐圆拎起另一个喷壶,跟着青枝迈出了电梯,对博士匆匆点头。
电梯门彻底关上以前,博士看着两个女生边发出咯咯咯的声音,边背靠背快速行进,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演练的时候,青枝认为模拟公鸡的叫声对打击九尾有所帮助,考虑到何哲的悲惨经历,博士没敢纠正她这个声音听起来更像抱窝的母鸡。
电梯门缓缓关上,青枝最后向博士投去一瞥——他笑着对她摆摆手,还比了个加油的大拇指。
青枝咬了咬嘴唇。
没有人在倒影里看到任何异常,除了她。
电梯里,徐圆的倒影仍然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胸口的卵虫愈发白胖,欢快地跳动着。而她身体上的肌肉已经开始腐烂脱落,沿着衣服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脓水。
而博士,看起来并不是博士。
他甚至不是她第一次见到的样子——呈现在倒影里的,是一个小孩,一个编着繁复发辫,身着正黄色长袍的小孩。他的长袍古旧而富有民族气息,宽袍大袖,袖口与底边点缀着繁复而难以理解的黑白花纹。
那小孩肤色略黑,面容沉静,眉目低敛,胸前挂着不知何种材质的木珠,有种近乎禅意的摄人之感。
青枝无法不觉得恐惧。
那小孩给她一种极度的、令她战栗的不可直视感。而博士,永远可靠,永远拥有答案,永远出现在危急关头的博士——却根本看不到她所见的一切,就如同他不记得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青枝从来没有如此不安过。
营救工作进行得比她们预想得还要顺利,九尾和被害者的比例差不多持平,似乎每一个寄生体都执意要完成一次排卵。而发病的宿主以中老年患者居多,被掏心的受害者则以医护人员和年轻患者居多。
随着青枝冷漠的棒读声,越来越多复生者加入到了她们的队伍中来。徐圆负责给他们解释现状。至于武装措施——谢天谢地,当代年轻人身体都不怎么样,还没有性生活。
她们的队伍拥有了十分充裕的“弹药”补充。
如果有人翻看这一天的监控,一定会发现非常搞笑的场景——走廊里乌泱泱的人群奇怪地敞着左胸口,齐声咯咯咯叫着,在两个满头鸡毛的女性带领下,用各种各样的容器向追击他们的奇怪触手泼撒着淡黄色液体……随着机械棒读声传远,还时不时从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