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危险分子,从来只会让身边的人置身险境。”
“你这么说并不公平。”青枝轻声道。
“哦,闭嘴吧。”博士怒气冲冲地打断他,用耸人听闻的语气恐吓道,“你根本想象不到,那个我做出过什么——近乎种族毁灭的暴行。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小绿,他不认识你,他不会看顾你,这才是最危险的。”
“Rose对他意义非凡,但你不是,他什么也不记得。他会毫不犹豫地为了更多人的安全放弃全力拯救你。”青枝看到博士的下颚绷紧,似乎吐字本身就让他很是痛苦,“曾经那个我做的决定,让我如今非常、非常后悔,我不会让这种后悔再次发生。”
青枝怔然,她想问他指的是什么,而后那个答案几乎是自然而然地蹦到了她脑子里——
“我未来的妻子在我的过去死在了图书馆。”
博士在红色星系告诉过她的。她太熟悉他们相处时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句对话,那些短暂的交集与闲谈在漫长的回忆中反复被重温,直到她倒背如流。
而他如今应该真正遇到那位妻子了。她一直知道,但不愿细想。博士,永远在爱中勇气非凡。注定的结局一定在每个幸福的时刻灼烧他的灵魂,以至于他会对于过去的自我生出恐惧。他害怕失去,害怕过去的自己因为不知道对方未来对他又多么重要,而轻飘飘地做出让他懊悔的决定。
这种关切令她感觉既冰冷又甜蜜。青枝心下复杂,停顿片刻才道:“那你呢?”
“什么?”博士一边眉峰抬起,困惑地重复道。
“你会让我置身险境吗?会为了更多人的安全放弃我吗?”青枝吞了吞吐沫,忐忑地抬眼望向他的投影。这不是个提问的好时机——考虑到她刚刚闯的祸来讲,但她就是无来由地想要一个答案,一个保证。
尽管她知道他多么容易食言。
“我不会,小绿,我永远不会。”博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毫不犹豫承诺道。
几乎就在他话音刚落的同时,投影一闪而灭。青枝一时还处于恍惚中,而下一刻,门禁卡的滴声真实地响起。
青枝迅速地下定了决心。
她可以离开,但不是现在。如今看来,她自以为的秘密对于博士来讲可能并不真正保密。他或许知道一部分,只是未曾深究。但对于青枝来讲,她最为恐惧,也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就是博士出现在组织的任何势力范围之上。
她见识过他们对于博士这个概念的狂热,也见识过他们的收容措施和实验方法。组织前身延留下来的人员,几乎都对于实验安全和收容物的权利有种残酷的漠视。她工作的时候,能在这种人员身上清楚地感受到隔阂与审视感。
这个从头到尾沾满了阴谋气息的矛盾爆发地,她一开始就不打算让博士踏足。
随着门禁卡的轻响,一个身着狱服的壮汉被身穿隔离衣的工作人员押进了门内。青枝几乎立刻认出了,对方就是录像带里那个被烧死的男人。
男人身材高大,满眼戾气,不带感情地扫过了一篇的青枝,轻嗤道:“同样是D级人员,女犯的待遇可真不错啊。”
青枝没有做声。工作人员把一个厚实的笔记本交给她,没有做任何解释便转身离开。似乎是默认她在到来之前已经经过了系统的讲解和培训。
青枝翻开笔记本,心头咯噔一响。她一页一页翻看着之前的记录,只觉如坠冰窟。
这种代号石鲸的一类收容物来源于古董黑市,距盗墓贼描述,这类物品来源于商代古墓居多,一般是贵族墓内耳室的陪葬品。组织的某位工作人员爱好古董,恰好收藏到了其中一只,多年后,他出差时家中意外起火,回来时妻子描述这石鲸遇火有异响,火光幽蓝,极为诡异。
由此,这类石鲸被纳入了收容行列。组织倾力在古董黑市与文玩市场收购寻找,最终只收集到了二十六只样本。他们推测,有更多样本依然掩埋于地下。
这本笔记本的左侧登记有石鲸和参与实验人员的编号与档案信息,右侧则是记录员对当时实验场景的记录档案。青枝飞快地浏览着每一页的内容,越看越觉得浑身发冷。
从记录来看,记录员的死亡率在百分之五十,实验人员的死亡率则是,百分之百。
而这样的实验,已经进行了二十四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