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实际上,美人对于权贵们来说不过是低级消遣,所以他们有了更高明的玩法,聚集在一起以美人的背作为画纸在其上作画,以彰显他们的高雅情趣,天命风流。
有人画山水,有人画江河,也有人画美人,而美人们则需身着肚兜露出美背,供权贵们观赏取乐,这就是实质意义上的美人背。
这种事在京畿这块富贵地不算稀罕。
她自然听闻过一二。
她望向萧玦,心中大概已经猜到他要自己做什么,却仍不死心地问道:“三爷问这是要做什么?”
“姨娘何必明知故问。”
他走到她面前站定,将红木盘置在小几上,顺势坐回榻上平声道:“朝政上有些事我要用到梁王殿下,先前几番拜访,梁王并不肯赏我这个脸面。不过听坊间传闻此人嗜画如命,如果我能赠他一幅世间罕有的美人背,或许梁王愿意帮我这个忙。”
说完,他弯腰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姨娘美貌岂可辜负,不如帮我一把,我也好报之以桃。”
这句话如同炸雷一直在耳中回响,将她拼命维持的那丁点自尊,拖出来一遍遍挫骨扬灰。
她这才注意到,那方红木盘上摆着笔墨颜料。
虽然她将才就已经猜到他的用意,可亲耳听他说出来,才更有刀割斧凿的震荡感。
她早该知道的。
自始至终,他始终将她视为禁脔,从未将她当过人对待。
五年前如此。
如今,亦是如此。
她阖上双眼又睁开,望着他那张倾国倾城的千娇面,眼神中不知觉酝酿出几分恨意,“三爷拿我当什么?勾栏瓦舍里的娼妓吗?我是想救沈兴,但是断没有为此不拿自己当人的理儿。”
说完,她迅速起身就要离开。
“姨娘急什么?不如听我把话说完。”
他往后靠去倚在引枕上,阴影笼罩在脸上,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绪,只剩下幽深的黑,“姨娘身在顺天,应当听过梁王的名号,他不喜女色只痴迷画作,至今未曾娶妻府中也无妻妾。这样的人,要么是龙阳之好,要么是天阉之人,姨娘不如猜猜梁王是哪种?”
她低头没有说话。
皇亲国戚的事,她哪里敢随意议论。
他漫不经心地端起茶盏。
“其实无论哪一种,对姨娘来说都是好事。最起码,你的清白能够保住。”
“好事?这算什么好事?”
她闻言,几乎要笑出声来,猛地转过身来望向他,咬牙切齿道:“就算梁王殿下不会如何我,可此事若是传出去,我哪里还有清白可言?”
他抬眸望向她。
“姨娘嫁给萧阳时,有清白可言吗。”
谁知翩枝陡然提高了声音,焰火在她眼底勾出近乎疯狂的光芒,“那敢问三爷,我的清白毁在谁的手里?”
他稍怔,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沉默随即散开。
半晌过后,萧玦抬手将茶盏置于案上,语气松缓下来转而道:“此事我不会让第三个人知晓。”
她冷嗤。
“我凭什么信你?”
“你能信谁?”
他挑眉笑了笑,语气平静又漠然,“就算有第三个人知晓,我也会让他开不了口。”
这句话里颇有几分杀生无度的意味。
翩枝听得心惊胆战,更不敢与萧玦这样的人来往,“不必了,此事我——”
“姨娘还想继续寄希望在首辅身上?”
他从榻上站起身,走到翩枝面前望着她,语气又变得鄙薄起来,“看来今日我在璞园说的话姨娘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那我再同姨娘说一遍。如今首辅称病告假,此时插手刑部之事,你猜皇上会如何猜度?还是你觉得沈兴的性命,值得他牺牲萧家的荣华和皇上的信任?”
值得吗?
当然不值得。
所以,不论翩枝如何挣扎,都逃不出萧玦的掌心。
她深吸口气,握拳站在辉煌的灯火中,身体控制不住地战栗。
“你如此荒唐,就不怕被老爷知道吗。”
“是我怕被首辅知道,还是姨娘怕被首辅知道?”
他将她奉上的那杯茶递了回去,慢悠悠地开口道:“不过就是一幅美人背,又不是要姨娘献媚于梁王,更何况有我在,断不会眼睁睁看着姨娘受委屈。这么简单的事姨娘都办不到的话,那沈兴的生死我也无可奈何。”
她恨恨地望向萧玦,双手握拳僵在身侧,并没有接他递上的茶。
恍惚间想到他将才对自己说的话,目光落在那方红木盘上,自嘲地问道:“这就是三爷要给我的羞辱吗?”
他语气缥缈地回道:“也许吧。”
须臾过后,他扼袖弯腰执笔,竟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