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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橙听见屋里头慌里慌张把收起妆盒的声音，翠仙在喊：“这么晚了，是谁呀？”她只不作声。
翠仙半挽着乌云，黑着脸，拉开房门，一见是云橙，又平添了一丝慌乱。她用身子挡住门，勉强挤出个笑容：“这么晚了，妹妹你有什么事吗？”云橙装作不知，身子一侧，便挤开了翠仙的身子，挤进了门去。
人已经进了屋，翠仙只得跟进门来，也不让座，也不倒茶，也不招呼，冷脸站在一旁，只顾追问：“妹妹你有事吗？没事姐姐我可要睡了。”
云橙自行在椅子上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喝着，一边四处张望着。
东张西望地看够了，云橙放下茶杯，从怀里掏出捡到的那个小银盒子，笑得无辜：“姐姐，是你丢的东西吧？我替你捡回来了。”
翠仙摇摇头：“妹妹你弄错了，这不是我的东西。”
云橙把盒子盖打开，一股复杂而神秘的香气在屋内悠悠散发开来。
她还特意将盒子送到鼻子边嗅了嗅，脸上笑得更甜：“不对吧？姐姐还记得送给我的那个香囊吗？里头的香气和这个盒子里一模一样呢。”
翠仙的脸色不知何时，变得十分难看，此时看云橙目光如炬，向她瞧过来，才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胭脂花粉这些东西，香气都是差不多的，又有什么一样不一样的了？”
“那不对的。那个香囊里有一味香料，是采自云南边地一种雀鸟的头冠，轻易不容易得到，这个盒子里也有呢，姐姐你闻闻。”云橙将盒子对着翠仙递过去。
翠仙向后一跳，躲开了那个盒子：“妹妹你怎么连这都知道呢？真是了不起呀。”
云橙收回了盒子，重新揣在怀里：“姐姐既然不知道，那个香囊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翠仙的眉心跳了一下：“也不记得是哪个客人赠与我的了，防蚊虫是很管用的，我见妹妹招人喜爱，这才转赠给了妹妹。”
云橙点点头，未置可否。
二人再无话可说，尴尬地对坐着。
窗外影子一闪，云橙从椅子上跳起来，夸张地叫了一声：“什么人！”
翠仙慌忙走到窗边，往外张望。
张望了一会儿，什么也没看到。
她听到身后轻轻的哐啷一声，回过头来。
云橙正把带歪了的椅子重新摆正，然后对翠仙笑眯眯地说：“是我看花眼了，可能是一只猫头鹰飞了过去。姐姐，很晚了，我不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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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橙退出了翠仙的屋子，看到翠仙把窗户开得很大，过了好半天，才砰地一声关上。灯熄了。
屋内屋外，一片黑暗。
在黑暗的树林中，云橙依旧像一只小猴子一样，把自己挂在树上，往怀里一摸，摸出翠仙妆盒里藏的那个小木盒子，轻轻打开了盒盖。
借着深蓝天幕上的点点星光，云橙看得清楚，盒子里是一件粗糙的饰物，一个木片被粗糙稚拙的手工雕刻成花朵形状，穿着个皮绳。
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呢？值得她这样藏起来。
她要去找莫清歌，拿给他看看。
她悄悄来到莫清歌的窗前，往里面窥探。
屋里没人。
她又跑到二爷的窗外。
屋里屋外也是没人。
这莫大人去盯梢二爷，二人莫非都跑到荒郊野外去了？
她有心回房睡觉，一切等明日天亮再说，奈何心思根本静不下来。
干脆放任自己像一只猴子一样，在树枝上跳来跳去，以纾解心中的迷惑与不安。
她刚跳上最高的一处树枝，忽然看到远方树林的高处，有一大群夜鸟不知被什么东西突然惊起，黑压压的一片，飞上了黑暗的夜空。
这群鸟受惊飞散，却寂然无声，在无边的黑夜密林里，显得分外的诡异。
云橙猛然醒悟过来，那不是鸟，而是大群的蝙蝠。
鸟喜欢在树林中。
而蝙蝠，通常只会藏在地下阴凉黑暗之处。
云橙仔细辨认了一下，那是兰若寺的方向。
她朝着那个方向，飞奔过去。
快到兰若寺的时候，大片的彤云在夜空中翻涌。
冷风吹过满山松涛，阵阵低吟，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
云橙站在山门口，看着黑黢黢的兰若寺，犹豫不定。
一道闪电划过，照彻了天际。
她心里立刻后悔自己来了这一趟，至少，也该拖着江河一起来壮个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