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橙极力控制着自己,才没有大嚷大叫,但是泪水止不住地流到眼角。
就这样死了,她真是不甘心。
原本她以为,还有很多大事等着她完成,头等大事便是杀了魏忠贤,杀了杜鹃,为爹爹报仇雪恨。
原本她以为,总有那么一天,她和莫清歌会守得云开见月明,她可以跟莫清歌拜堂成亲,洞房花烛,生儿育女……
没想到,一切就这么完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她咬紧牙关,绷紧了全身的神经,等待着,等待着更多的蛇爬上她的身体。
等待万蛇加身的极度恐怖与痛楚。
等待死亡来临的那一刻。
可是她什么也没有等到,连脚踝上那条蛇也早就离开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把眼睛欠了一条缝,却看到了一幅奇景。
黑蛇像一股恐怖的潮水,从她和莫清歌二人身边漫卷而过。
而她二人,明明身上堆满了王氏父子的衣服,沾满了大祭司悬棺下的杜鹃花粉,却成了潮水中两块高高的礁石,黑蛇们吐着血红的信子,昂首而过,却没有一条搭理他们。
云橙从胸腔缓出一口濒死之前的浊气冷气,换上一□□人气息,微微闭上眼睛,思考着,这是怎么一回事。
藏宝洞的门里,一个王世雄两个衙役,也是看呆了,但黑蛇的潮水朝着他们的方向漫卷过去,两个衙役嚎叫起来,拼命想关严了那个石头门,却不知被什么东西卡住,就是关不上,幸而二人手中枯枝做成的火把未灭,只好拼命挥动着。
王世雄缩在俩衙役身后,显然是拿他俩当了人肉盾牌,俩衙役不知道是出于仗义,还是出于以往侍奉长官的惯性,也是甘心挡在了前面。
转眼之前,黑蛇的潮水涌到了藏宝洞门前,俩衙役手中火把胡乱挥出,烧死了一批又一批,腥臭焦糊的气味四下弥漫,呛得云橙连连咳嗽。
然而黑蛇的猛恶,在神庙之中,云橙和莫清歌已经见识过,两支火把哪里抵挡得住,不消一时片刻,两个衙役被蛇咬中,惨声嚎叫,摔出门外,长大的身子登时被蛇覆盖。
这下王世雄身前没了阻挡,面如死灰,嘴里发出野兽般的长声大嗥,连连向后退去。
松烟蛇臭浓烈呛人,云橙捶了两下胸口,这才发觉迷药的药力已经过去,身子能动了,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莫清歌早她一步挪动了身子,揽过云橙的腰肢带着她凌空飞身,奔着黑蛇噬人的方向而去。
云橙大惑不解,心想好容易这黑蛇看在蓝惊风的面子上放过了他俩,这又要自己送过去?只见莫清歌一手揽着她,一手便往怀中掏摸,掏出怀中尤梦魂相赠的那个白玉短笛。
二人双脚落地,恰好在藏宝洞口,莫清歌放开云橙身子,忙不迭地手按玉笛,吹响曲调,就是他娘教给他的那首曲子。
云橙这才明白了,他是想救人。
洞内群蛇本来都在一个人身上,听了笛声,从那人身上纷纷离开,在洞里边的空地上蠕蠕而动。
可惜,已经晚了。
洞外倒伏的两个衙役固然只剩下两具白骨,洞内的王世雄也只剩下了不多的血肉。
他的头脸大致上保存完好,眼睛大睁着,嘴半张着,一副十分不甘、无语问天的样子,自胸部以下,则成了一副骨头架子。
他大概到死也不服气,他为了这建文帝藏宝,十几年来费尽心机,从他的朋友,到他的儿子,无一不被他出卖、算计、伤害,等他终于进到这藏宝洞中,怎的就财宝都被人搬走?留下成千上万毒蛇等着他?
莫清歌双手按动玉笛,吹奏不停,对云橙使了个眼色,云橙会意,走到钟乳石后面慢慢摸索,机括开启,石头门发出扎扎的响声。蛇群想要动弹,莫清歌催动内力吹笛,笛声越发响亮,蛇群的异动被压制住,石头门砰地一声,终于关上。
生死危机过去,云橙只觉得似真似幻,如在梦中,她再也控制不住,张开双臂抱住了莫清歌,把头倚在莫清歌的胸前,轻轻唤了一声:“大人。”
莫清歌答应了一声,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二人静静地聆听着对方的心跳声,内心均感到无比的安宁喜乐。
自从紫金山上闹了别扭,他二人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这么亲密过了。
自从上了这玉龙雪山,二人携手闯过一道道生死难关,挣扎图存到这一刻,仍然被关在这山腹之中,怕是难逃一死。
在来云南的船上,莫清歌对云橙坦白了自己的苦衷,二人再无嫌隙,重归于好。然而莫清歌却一直有意回避与云橙的身体接触,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真的连累了她终生。到了此刻,二人一同被关在山腹之中,他回想起二人结识以来千般甜蜜,百般挫折,一时心情激荡,不能自己。
云橙可不知莫清歌千回百转的心思,只是觉得他体温灼热逼人,自己被他搂在怀里,浑身也是热烘烘地,身上衣服隐隐蒸出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