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每天都很忙吧?忙着问诊,开会。”陆谣轻勾唇一笑,“随时可能被医院叫走开会吧?在这能玩痛快吗?”这话别人听不出,倒像意有所指呈昱京的某些行为。
呈昱京不温不火:“演员拍戏到底比在医药公司上班时间自由啊。”
陆谣看了他一眼,呈昱京淡笑有礼。
李辰樱插话:“陆谣最近在拍一部电影,等上映我们一起去看啊。”
这话是说给呈昱京的。
“医生平时确实很忙,病人生病不分时间。不过今天是我生日,昱京哥特意赶来的,对不对?”这话是说给陆谣听的。
呈昱京自然不会说下了班接到李勋卿电话恰好没事过来的。
李勋卿也不好打击亲妹妹,索性岔开话:“医生太累也忙的没时间,想让昱京跟我合伙做生意,时间上宽松多了,不同意。”
呈昱京喝着一杯水,说:“数钱的手永远体会不到拿手术刀的手的乐趣。”
李勋卿翻了白眼:“真不知道你有什么骄傲的。”
呈昱京反击:“真不知道你有什么骄傲的。”
“喝酒。”李勋卿把水杯推走,拧开一瓶洋酒倒进高脚玻璃杯中,呈昱京看着透亮的玻璃,眼睛微微一眯,“这杯子几个人用过?”
李勋卿倒着酒,不以为然:“我刚才用了,怎么了?”
高脚杯杯沿上一小片红渍,像女人的嘴沾上留的口红印。
呈昱京把杯子往他怀里一塞:“那你接着用吧。”
叫来服务员:“拿个干净杯子。”
李勋卿拦住,问到底:“等等,我用的杯子你还嫌脏?还是不是好兄弟?”
呈昱京看他像看个傻子:“好兄弟非得要用一个杯子,你说是你的杯子,那你嘴唇掉色了,我更不敢用。”
又叫服务员:“换一个。”
李勋卿拇指擦了一擦杯沿:“我靠,谁用了我的杯子?”
呈昱京如愿以偿换了新杯子,本想心满意足喝清酒,李勋卿侧过头看他半天欲言又止,叹:“你的洁癖谁能受得了?医生耽误青春,时间,票子,女人,还把从小就爱团粪球的好兄弟弄丢了。”
“滚你的。”呈昱京骂,“你可别逼我把你爱在粪坑泡澡的事说出来。”
“那是失足,还要我说多少遍。”李勋卿压低声,有点炸毛。
“哦。失足掉粪坑。”
那是十几年前还在上初中的时候,几个小孩刚放假跑到乡下撒野,脚踏车风火轮似的沿着田间地头转,转着转着呈昱京回头喊李勋卿时,发现找不到人了。
小孩急忙忙回头找,在一家人屋后挖的露天粪坑找到李勋卿,脚踏车和人栽到粪坑半天上不来,呈昱京见到人时,李勋卿正攀着车架泡粪水里,姿势像澡堂泡澡。
这倒成了呈昱京的童年阴影了,总觉得李勋卿在他面前是脏的。
服务员拿来一个新杯子,呈昱京不搭理李勋卿了,拿起杯子仔细检查了一遍,勉强满意清洁程度,又用纸巾擦拭了一遍,才又倒酒喝起来。
陆谣跟他不太熟,看完他自然又流畅的动作,既匪夷所思又觉好笑,但见其他人并没太大反应,只好借喝酒举起杯子遮挡下笑起的嘴角。
李勋卿看了一眼他妹,李辰樱正站不远处跟朋友谈笑,便问呈昱京:“你爸又带你相亲了?”
陆谣舌尖轻舔了舔上唇。
呈昱京“嗯”了一声。
李勋卿问:“有我妹漂亮吗?”
呈昱京眼神不着痕迹扫了扫陆谣,没说话。
“啊,有吗?”李勋卿还不打算放过了,“人怎么样,看得上吗?”
陆谣喝了一口酒。
呈昱京:“打那之后没再相处,没什么交集,不好评判。”
李勋卿若有所思点点头,“那就是没看上。”
陆谣被酒差点呛到。
呈昱京看向她,随即又移开目光。简陌过来了,还没走近,李勋卿后背长眼睛一样极其自然地往里边坐了坐,手臂随意搭在卡座沿上,简陌挨位置坐过来就像被他搂在怀里。
简陌端起酒杯喝酒,被李勋卿调换了果汁。
陆谣看看李勋卿,又看看简陌,笑着和简陌打了招呼说好久不见。
简陌自然的叫了声谣姐。
呈昱京不免检讨私生活是否太单一刻板,他的朋友都跟陆谣认识,看样子还像是熟人,就他不知道。
几个熟人间互相聊天谈笑,陆谣时不时打量来的眼神令呈昱京心生烦躁,端着酒杯喝酒,没心思应付,渐渐走了神。
直到某刻,李勋卿放下酒杯,起身去洗手间。
呈昱京想出去透透气,出包厢门,周围很闹,人群里有人打着电话,说什么“昏倒叫急救车。”
“急救”二字,像投进水面的石子,嘭腾挑拨了迷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