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谁都清楚。这场讨论会整体针对急诊转错科室展开讨论,无非凸显一个急诊不专业的问题,那可以请当场会诊的门诊决定转往哪科。如果转错科室就别把错推给急诊。如果没错当我没说。”
许蔚然话锋一转,坦白道:“即便真转错科室,那有多大问题吗?综合病症表现在身体器官各方面。急诊接收病人以急、重、快为主,跟时间赛跑需要在最短时间内尽可能做出最接近正确答案的决定。病情本身具备不确定性,多发性,复杂性,如果要保证诊断结果百分之百正确其中消耗的时间无法估量。先不说病人能不能等得起,谁能保证全面检查得出的结果对病人治疗最有利,做医生的,谁敢担保疾病不会引起多器官病变?”
厅内陷入寂静,落针可闻。
诸位哑然。
她嗓子又疼又哑,这番话说的很费力。恰逢阳光透过窗户投射她背上一缕光,暖洋洋的触感像为她撑腰。半晌,她薄唇松松闭合,血色涌上脸颊。
正当她踌躇说点什么结束发言,冷不丁身旁人开口了,是呈昱京。
他还是那副冷漠的脸,平平静静的接话,
“急诊能处理的病症绝不会转他人手,但不能为了强留病人故意忽视患者身上涉及到其他科室所学专业的病种,如果这种说法有道理,那医院保留各科室的意义是什么?单独设一个急诊科什么都处理了,这可能吗?”
说这话时,胳膊懒懒地搭桌上,手指不耐烦的一点,一点的敲着桌面。
他很想回怼:门诊设这么多科室,接收病人推三阻四,吃白饭吗?
但以目前门诊对急诊有很大意见,此话一出必引记恨。
暂且忍一忍吧。
呈昱京手掌虚握轻轻抵着嘴唇,牙齿轻咬指骨,克制就在嘴边的话。
田非嘴巴微张,暂时忘了呼吸倒抽一口气,看看呈昱京和许蔚然,又看看急诊其他人也是还没从震惊中缓过劲来的懵逼状态。
倒是其他科室有人看着许蔚然充满好奇,打量和探寻的目光一一落在呈昱京眼里,他顺他们目光也看过去,被注视的人微垂眸盯着桌面不发一言,好似方才勇敢的反驳另有他人,她一直这样安安静静而无法引起任何人注意的坐在一处。
呈昱京微侧头,视线落在许蔚然紧致的侧脸上,她依旧神情平淡,微绷的下颌暴露她稍显紧张的思绪,眼皮一垂放在她面前桌上的纸笔,然后见她紧握笔,凝神贯注的在纸上画了一个圈又一个圈……
呈昱京似是疲倦的手遮额头放松眉心,半张脸隐在掌心下,下颌再一垂正面不仔细看观察不到他的神情。
他在笑,在手掌的遮掩下,嘴角往上勾起一道愉悦的弧度。隐匿在掌心阴影深处的眼睛饱含笑意,这笑不为人知,但却是他少数发自内心真心实意的笑。
就这样一张绷紧严肃的小脸,任谁都会认为她正认真写会议记录,做总结。
他想现在的许蔚然跟过去的她性格上发生了变化,他自认为很了解她,隐忍而不发,很会隐藏自己的想法,受欺负也不敢回嘴,胆小怯弱但聪明。
现在的她好似一把被磨利的刀,将聪明发挥到极致。依旧隐忍但不再甘受委屈更勇于表达自己的看法。面对不公绝不忍气吞声而干脆果断的反击回去,粗暴直接,才大气粗。落落大方毫不扭捏面对任何人。
他竟有一种小孩终于长大了的骄傲。
门诊被说的极不痛快,秉着柿子挑软的捏,有人找上了田非:“田医生认为是门诊让急诊受很大委屈了?恐怕各位对门诊说的理解有误会。病有轻重缓急,综合病症更不例外,急诊说的时间既然这么宝贵,门诊的时间也不是用来浪费的。总之,希望急诊能正视并调整自身的工作状态,往后也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田非像成精的西红柿,脸又红又涨,被这一顿打太极拳似的话把错全推给急诊,话又说的含蓄,说的人无法反驳。
呈昱京挑了挑眉,方才被许蔚然惹出的笑意褪尽,取而漫上一层薄冷,再开口语调恢复冷淡:“病有轻重缓急,这话我赞同。可还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他低头状似沉思,慢条斯理的挠了挠眉,恍然想起:“术业有专攻。不知道各位是怎么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门诊医生神色各异,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