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时间都陪伴她。满足她一切愿望。可偏偏她提出的愿望就是跟他离婚。
他怎么可能允许!
他甚至觉得他跟她离婚是因病导致,他更加大力度给她看病,用药量都高达平时几倍,可她病情越来越糟糕。
直到他有一次被医院安排去邻城参加学术论会出差三天,短短三天,却在他第三天拖着行李箱赶回家时,看到满地都是撕碎的照片,关于他和她所有的回忆,甚至两人的结婚照都被她撕得粉碎。
而她孤零零躺在浴池,满池冰凉血水成了他至今都难忘怀的梦魇。最令他恐惧又无法释怀的是她在笑,她冰凉的尸体保留了生命最后一刻的状态,她双眼紧闭,唇微抿,唇角上扬,是从来没有过的放松和愉悦。
呈青山想起心头一阵一阵紧痛,哑着嗓子道:“这事我也很遗憾。”
呈昱京话到嘴边了,一鼓作气:“你不遗憾,再让你选择,你还会这么做。”
“我没选择。”呈青山说,“昱京,爸爸做的什么事都是为了你们,所以我什么事都敢做。但不要惹怒我,让我再做出控制不了的事,好吗?”
说完,呈青山离开。
呈昱京独自枯坐了半晌,挺直的背随着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而松垮,身体发沉,伤口隐隐作痛。
这场谈话不欢而散,像许多年前他兴致冲冲跑到父亲面前向他介绍喜欢的女孩多可爱。
他还记得呈青山在书房看报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谁家的?”他冷淡问。
呈昱京:“许家。”
“许?”呈青山翻报告的手停顿,摘下眼镜捏着眉心仔细想了想,“哪个许家?”
他想遍了医药圈有谈资的各家,都没一个许姓,倒有一个,家里只有一个独生子。
呈昱京:“普通许家。”
呈青山嗤笑,很轻一声饱含不屑,“昱京,门不当户不对婚姻也不长久,你年纪小,谈恋爱玩玩就算了,这种事没必要跟我说。”
他戴上眼镜注意力重新投进报告里。
呈昱京嗔脸:“我喜欢她。”
呈青山稍稍有些诧异,镜片后眼珠微抬,瞅他没半点玩笑的脸,不由意外,见儿子主意坚决,让一步问:“聊多久了?”
呈昱京说起来不好意思,搔搔头发:“我俩同班同学,我第一眼挺中意。”
时间不长嘛,呈青山压根不在意这种小孩过家家似的感情,他儿子吃不了亏。又想这小子突然跑他跟前提这事,必有因。
果不其然,呈昱京突然喊了一声爸,叫的比往常任何时候都真诚。
呈青山觑着他,道:“想说什么?”
呈昱京抿紧唇,神色绷紧:“她家最近出了点事。”
呈青山皱眉:“什么事?”
许宁森事件他怎么可能没听过?这事闹的沸沸扬扬,在当时那个网络并不发达的年代几乎人人可闻,舆论压都压不住。他再怎么想也没想到呈昱京跟他女儿扯上关系。
“跟她断了。”呈青山命令,怒斥,“我没逼你学习多好,让你脑子成天空空,进水了不成?!”
“我不。”呈昱京扯着嗓子吼,像每一个被恋爱昏了头的中二少年,“我非她不可!”
呈青山一把扔来烟灰缸到底没舍得往他脸上砸,哐哧碎他脚前迫他往后退。
呈昱京退到门口,站定,哀求:“爸,你做回好人不行?”
“你搅进浑水还拉着你老子一块搅?”呈青山手叉腰,频频运气,稍放软态度哄儿子,“昱京你到这个年龄段了,想谈恋爱是生理反应,跟身体激素有关,等过了这劲儿,看谁都一样。”
呈昱京耿直背,脾气倔倔的:“出了事后退算什么男人。”
“滚蛋!”呈青山气的哆嗦,手指门口,“是个男人别回来求老子。”
现实世界中,呈昱京坐在沙发里,盘腿靠着椅背,指尖夹根烟,烟熏火燎。
心里空空,耳边钻进唱片机的曲。
男声唱的极尽缠绵悱恻,道不尽的相思爱恨在时光里翻来复去。呈昱京想到第一次听是许蔚然摘下一侧耳机戴他耳朵上,初听没滋没味。
后来每每独自听这曲,眼前总能掠过第一次听时两人因耳机线凑到一起,她挨他极近,呼吸交织,让他往后的时光,每每忆起也算又见了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