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许蔚然又睡了一上午。醒来时陈新正在客厅抱电脑写课题。见她起床,他放下电脑站起身,疲乏的捏了捏眉心:“睡了这么久,饿了吧,我去热热早饭。”
许蔚然精神好了些,鼻音还很重:“不用,你忙吧,饿了我自己来。”
陈新不接她话,自顾在厨房忙活。许蔚然在茶水隔间冲了杯咖啡,准备吃完饭回医院值班。
吃饭前门敲响了,开门入目是一捧鲜花,许蔚然一梗:“你是?”
花束往下落了落,露出一张陌生男人的脸,长脸薄唇,高挺的鼻梁架一副黑框眼镜。身形修长,他手指扶住鼻梁,往上托了托眼镜,薄镜片微反光看不清那双黑锐瞳孔,这次他静静注视许蔚然,眼含笑意。
许蔚然疑惑不消:“你找谁?”
陈新将碗筷摆饭桌上,探头往门口看了眼,看到突然拜访的客人,解了围裙擦着手走来,轻笑招呼:“明智,我就过来半天时间,你就找来了。”
苏明智客气谨慎,看看许蔚然又看看陈新,道:“正好路过这附近,听呈医生说许医生生病请假了,顺路来看看。”
听听,三言两语把话说的既不让人尴尬也缓和了突然登门拜访的唐突。
许蔚然却皱紧了眉,原因无他,她不认识这个捧花探病的人,着实是一件非常尴尬的事了。
陈新的在场既像偶然又像巧合,他跟这人认识,说来看望许蔚然,在陈新看来更像找他叙旧的,即便出场方式细想很奇怪。
陈新跟许蔚然介绍来人是苏明智,是他读博那年认识的同门师弟,她不认识也正常,可名字一说,许蔚然明显一愣,苏明智,是送小卡片的那位仁兄?
陈新把苏明智让进屋,让许蔚然招呼下,他再去炒几个菜。
客厅仅剩两人。
苏明智上下打量许蔚然,见她气色不好,问:“感冒好点了吗?”
许蔚然点点头,说:“好多了,吃完饭准备去上班的。”
苏明智笑了笑:“你对工作一直这么上心?”
这不废话,许蔚然眸光一闪,开口道:“吃饭的碗,没办法。”
苏明智笑意不减:“我挺喜欢你说话方式,很直接。”
许蔚然抿唇笑笑。
苏明智将捧花递过来:“送你,希望你能喜欢。身体早点康复。”
许蔚然客气道谢,将包装拆开,插花瓶里。
做完这些,她坐回沙发上,自顾自喝咖啡。
谈话陷入一阵沉默,两人不是特别熟的关系,依许蔚然性子,如果不是陈新在场,还认识他。她很有可能连门都不让他进。
苏明智看她半晌,忽然开口:“在医院除了工作,许医生对其他事和人都漠不关心呢。”
许蔚然看着咖啡杯的眼,抬眸看向他。
苏明智弯着唇,露出一个友好的表情:“工作中我在门诊,见到许医生的次数不多,但为数不多的几次就对你印象很深。”
许蔚然哦了一声,语气质疑,看向他的眼神充满调侃,“以前怎么不觉得脑外工作这么清闲。”
苏明智愣了下,笑得摇头:“跟急诊合作过几次,只不过那时一直救人手术,全身上下捂得严实,你不认识我也很正常。”
“但你认识我?”
“你很特别。”
许蔚然笑了笑:“你对几个人说过这种话?”
苏明智:“第一次说。”
许蔚然大大方方道谢:“谢谢你的夸奖。”
苏明智挑眉:“对人这么客气?”
许蔚然说:“礼貌一点总归没错。”
苏明智点点头,不置可否。谈话又陷入沉默,只不过这次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像起初安静的古怪,即便相对沉默也活络许多。
许蔚然无意识搓了搓手指,有点油彩,五彩斑斓的印在指侧和指甲缝里。而手背上还有铅笔灰。
苏明智注意到她搓弄的小动作,问:“在做什么手弄成这样?”
许蔚然说:“画些小玩意儿。”
“你会画画?”苏明智显然意外非常,勾起了兴趣,“素描还是——”
“服装设计稿。”许蔚然说,“偶尔画水彩。”
苏明智顿觉眼前这女人不仅特别还很有趣,脱口提出:“能有幸观摩你的作品吗?”
“走吧。”
许蔚然的家三室一厅,卧室占地不大。床,衣柜,书橱和画架。书桌上有一摞设计稿,风格或俏皮活泼,或端庄华丽,或诡异黑暗。
画架上有一幅半成品,人物画,仅画了额头和眼睛,脖子以下大片扭曲的轮廓,色调杂糅,艳丽且抽象。
苏明智饶有兴致地站前观赏,许蔚然用湿巾擦拭双手,整理起乱糟糟的卧室,铅笔屑,美工刀,剪子,碎纸板扔的到处都是,说:“我简单收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