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呈昱京一脸严肃,盯着监护仪跳跃的数值和波形半晌,直到某一刻,监护仪的数值频频往下坠,眼看跌出正常数值,眨眼功夫,血氧仅剩若有若无的百分之二十,心电图更吓人,半天才移动一个小山包样的波形。
他眉目凝重:“情况不太对。”
有医生建议:“准备阿托品提升心率?”
呈昱京反对:“没用,直接胸外按压。”
田非最先开始,站定床头,双手交握做胸外按压,刚开始他扭着身子,姿势别扭的对平躺病床的人按压,后来索性直接爬上病床,两腿分跨病床两边,骑坐行心肺复苏。一段不短的时间重复有力的动作,令他呼吸渐喘,肩膀和两条胳膊酸麻,仍坚持片刻不停做胸外按压,直到汗珠大颗大颗从额头流至下巴滴落,白袍领口和后颈被汗浸湿,呼吸粗重眼冒金星,终于体力不支撤下阵。
即便如此,情况也没恢复半点。
聂远撸袖子接手,浑身力气平稳而有序的输进老人的胸膛内,可像个无底洞,进力多但没明显效果。百八十下后,他感觉眼前老人的瘦骨嶙峋的胸膛像没了一点生机,不然任凭他怎么施力都像一块失去弹力的海绵,大力按下去后也恢复不到原样,只能升起那么一点点。
到最后他都分不清手掌到底按没按到胸膛,不然那些劲使下去,一点效果都没有,好像无形中搁在他手掌和病人胸膛之间一层隔膜,他的力气平白被隔膜挡散了。
“我再来。”呈昱京让他休息,自己接手按压。
等聂远从病床上爬下来,两腿支撑的发麻都走不动路,扶墙胳膊酸疼抬不起来,索性往地下一蹲,身体一晃腿蹬长,半坐地板上啥也不顾了。
“累死我了。”他喘粗气,满脸不可思议道,“抢救时间过了吧?实在不行宣布死亡吧,没办法,病人不能一直靠胸外按压勉强维持心力啊。”
“还不是时候。”呈昱京按压心肺之余,瞄一眼时间,安抚道,“再坚持八分钟。”
休息一会,田非勉强喘匀了气,往窗户那看,家属正暗中盯着屋内一切呢。
“换人。”
一段时间后。
“再换人。”
医护人员轮番上阵,患者心率波动已到强弩之末,波动频率一次比一次缓,幅度一次比一次沉。
所有人眼里显出一丝不忍和无能为力的不甘,唯有家属冷血的计算时间,只要心率波动在,患者就不能昭告死亡,能坚持一分钟就有一分钟继承巨额遗产的机会。
胸外心肺复苏还在继续。
抢救室内除了轻微机电操作,没丝毫其他动静,众人默契的保持沉默,像在为病人哀悼。
忽地,轻微的“咔嚓”一声,从病床处传来,在死寂的抢救室内格外响耳。
呈昱京听闻,沉默看过去,一脸凝重。
田非休息完又投入新一轮心肺复苏,此刻他手心有点不敢使力,试探的按了按,轻呼道:“肋骨断了。”
“继续。”呈昱京冷言,“继续操作,这很正常。”
手心持续施力,心率衰微。又听“咔嚓”一声,又断了。
“肋骨又断了。”聂远喘粗气上气不接下气,“没用了,宣布死亡吧。”
田非挺认真的在反驳:“病人还没死亡,心电图都不是直线,还有心跳。”
“心脏丧失泵血能力了。”聂远翻了个白眼,“今天就让你见识了有心电图的心脏骤停,依靠外力勉强维持,外力一散,自主心跳消失,迟早的事。”
聂远实在累得抬不起手了,不由自主停下按压,一停,心脏彻底失去活力,心率幅度肉眼可见的衰落。
田非赶紧爬上床,将聂远往下扯,“聂医生你休息会,我再来。”
“都第一二三四轮了吧?”聂远下了床,后背贴墙休息,捂着额头缓解片刻的头晕目眩,哀嚎,“什么时候是个头。”
呈昱京看了眼对面墙上的表,指针咔嚓指向十一点五十五分。
漫长的胸外按压持续,心率却始终没起色,甚至搁置这段时间,尽管在一刻不停做胸外按压,起初有效果,但如今,心率支撑不住了。
眼见本就低靡不振的指数慢慢下降,呈昱京找到家属,询问他们意见:“抢救途中病人心脏骤停,胸外按压维持心率的效果下降,再这样下去,不出一分钟就会宣布死亡。”
“那怎么办?”田老大惊恐失色道,“死亡时间是不是赶在今天?”
不等呈昱京点头,田老二不乐意了:“无论你们怎么做,让老头吃人参仙丹也得把这命吊住咯。”
胸外按压失效,还有一步,现如今因风险大安全系数低很少用了——胸内心脏按压。
呈昱京抬眼扫一眼周围一起抢救的医护,数目相对,彼此沉默,都在各自眼中看到了静默不言的意思。
“谁去跟家属沟通?”有人问。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