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疫工作已进入尾声,军人队伍后期救援以清理大批废墟,为灾民重建家园为主,更多的机械作业设备引进,伤员数量直降。很快来自各方医院的医生组织分批撤离。
卜帆离开前,专程找许蔚然告别。
这一天,许蔚然出来救援所,看见组织撤离的医护们正将情况处理稳定的重伤患者有序抬上救护车送院治疗。
灾民安置点的幸存者纷纷赶来送行,拦下他们,递上仅存的财物。
同城幸存的灾民自发组织了一场义捐,来感谢诸位救灾人员。
津城刚挺过了一场天灾,外来人员全是为灾区捐款的,哪有灾民捐款感谢外来人员的,医护们态度坚定地不收。
各有各的理由,救援人员绝对不会要的,灾民们声称一片心意要收下,双方来回推让。
许蔚然站在救护车队边,几位与她合作过的医护走过她,上车前跟她挥手告别。她浅笑挥挥手送别。
几家医院的救护车队开走,众人站在道路两侧目送,突然救护车窗被人推开,被迫塞了灾民捐款的医护人员纷纷把红包扔下车,一辆辆的白车开走,扔下一个个的红包,灾民们叫嚷着追着车,原路将红包一个不差的捡了回来。
众人看到这反转的一幕哈哈大笑。
许蔚然返回救援所,转身就看见了呈昱京。他也出来送人。
两人都被挤在人群中,他外套白大褂里面穿着病号服,注视着车队离开,时不时挥挥手,笑一笑。突然的一瞬间,他眼珠一动,望见了攒动的人影对面的许蔚然,不知怎么他捂着胸口蹙了一下眉。
许蔚然一颗心提了起来。
她想穿过来往的人群去看他,他的目光早在伤口被撞到的一刹那便移开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担忧的看他。呈昱京站在人群之中,挺拔俊朗,微垂着头,像缓解胸口疼痛一动不动。
她快靠近了。
就在她挤出人群,空隙逐渐稀松,站在他几步之遥时,正看见呈昱京稍稍抬头,嘴角带笑看向了前方,她站的方向,恰好撞进了许蔚然来不及掩藏的眸光。
炽热的,□□的,不加修饰的情感。
许蔚然没料想他在假装,更没料想自己反应被当场抓到,顿觉面红耳赤。
她顿在原地,呈昱京走来了。
渐渐走近了,她心跳剧烈。
他慢慢地靠近她,然后与她擦肩而过。像没看到耳红面热的许蔚然,朝她身后聂远他们走去。
许蔚然一愣,迅速抬头瞟一眼,他若无其事经过她的时候,嘴角勾起一丝在意的弧度。
许蔚然无奈抿唇,恶劣的人啊。
归途很快到来,许蔚然他们医院也开始组织撤返了。
救护车队周边依旧围满了送行的灾民,这次他们举起横幅欢送,改送实在东西了。说送红包确实太勉强,太刻意,太具争议性。众多灾民一合计,有的送一筐鸡蛋,有的送一箱牛奶,有的逮只大公鸡送上车。
公鸡扑楞着翅膀在救护车内奔跑,一众医护人员全逮鸡去了。
最后弄得满车鸡毛。
灾民们拿来的东西,全都推让回去,仅留了这只大公鸡。
推来让去时间不早了,医护抱着这只吉祥物哭笑不得,告别了送行的灾民。
救护车开出了很远,后视镜的人群还在挥着手。
许蔚然坐在靠窗座位里,注视着位居山下的小城,废墟内建立起一片片迷彩帐篷,倒比来时多了几分生机。
回去时,同行的一位医生问她救完灾,有何感受?
她说:“轻松。”
这座城市数以万计的生命在一天内消损,是她压在心头挥之不去的阴霾。她在现场贡献的力量像一束阳光穿透乌云,让她获得一份轻松。
她收回窗外的眼神,背靠座位,闭上双眼。
救护车队行驶在归程的路上,同车的医护人员的手机不约而同的响起,都是家人打电话来问平安,许蔚然靠在椅背上,手心握着手机。
她心里并没有任何期望,仅感觉接近一个月的救灾行动让她疲惫不堪,只想好好睡一觉。
她闭眼坐着假寐,耳边听着同事们与家人聊天的欢声笑语,内心很平静。
她静静地想着,过去一个月在灾区发生的事,似真似幻,像做梦时才出现的景象。
那些伤痕累累的人,或救活或死去,那些倒塌成堆的砖块瓦砾,再怎么修建也拼不回完整的家,脑海像幻灯机一样过渡先前经历的种种画面,有伤有喜,有希望亦有绝望。
画面逐渐模糊,最终却渐渐清晰了呈昱京在人群中望向自己的那一刻。
心有感应般,手机响了。
许蔚然睁开眼,心跳如擂。
是呈昱京。
正想着他就来电话了,许蔚然也怔了一怔。
她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