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巴不得我们成何体统。”他小声在她耳边说。
电梯“叮”一声到了三楼，蒋灵住这一层的单人间。
护工看到他，一眼认出来：“霖霖吧？昨天你外婆就在念你了哎。”又看到他一旁的漂亮女孩子，眉目生动地说，“哟，怪不得要这么念叨。嘿！”
她小步快走进了房间，热心地大声对蒋灵说：“你大孙子来啦！”
越是接近，花枝雪脚步越慢。
厉承霖小声说：“外婆人很好相处，你不用紧张。”
她掐他的手：“我又不紧张。”
“好，不紧张。”不紧张怎么手心有汗。
蒋灵看到人，正挣扎着要从床上下来。
护工扶着她坐起，给她戴上了老花镜和助听器。蒋灵嫌弃这黑黢黢的助听器挂在耳朵上难看，可又不想糊里糊涂听不见，又朝自己发火：“没用了，哎。”
“外婆，我来。”厉承霖松开了她的手，上前一把将老人抱到旁边的沙发上，然后直起身，让她能看到自己身后的人，“外婆，这是我女朋友花枝雪，跟我上同一个大学。”
“奶奶好。”花枝雪走上前，把手搭在了老人的手心里。
花枝雪没有承欢膝下的人生经历，但蒋灵浑身自有一股宽和的气息，让人亲近。
两人不知道养老院的作息，坐下聊了一会儿还不到11点，护工给蒋灵送来午饭。
花枝雪打开自己带来的汤罐：“奶奶你尝尝我炖的鱼汤。我听说您血糖血脂不太好，就炖得很清淡。”
蒋灵在养老院听多了各家的家长里短，一听她小小年纪居然如此有心，更是开怀。
两人陪着她用完饭，漱了口躺下。
趁着花枝雪去涮汤罐，蒋灵捋下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对厉承霖说：“乖孙，我待会儿要把这条镯子送雪雪。”
那镯子还是蒋灵的陪嫁，连冯菲菲和冯扬扬结婚的时候她都没给，今天却动了要给花枝雪做见面礼的念头。
厉承霖有些迟疑。
他不太懂中间的人情世故，可第一反应是他不能占董治悦的便宜——外婆一共两个外孙，不出意外的话，他将来的资产肯定比表弟多得多了，实在用不着这条镯子来添砖加瓦。
蒋灵的睡意已经上来，她拍了拍外孙的手，不悦地说：“我这镯子自己会挑人，它觉得雪雪有缘。怎么，你小瞧外婆的资产啊？我也是有钱人好吧！”
在厉承霖的劝说下，花枝雪推辞不过，收下这条一看就很有传承意义的镯子。
她只能暗自想，等上班了交给刘特助。
坐在车上，花枝雪还在看镯子。
她虽然不懂，没买过翡翠，但听过不少口水经。
女明星之间，戴的珠宝开的车，穿的衣服嫁的男人，都是比咖位的由头，她在剧组听多了她们买翡翠的经验，也知道水头和色是翡翠价格的决定因素。
手上这条镯子，碧绿，盈透，像碧波寒潭。
不知是不是眼花，看久了仿佛能看到里面流转的光晕。
大概是那种传说中把一套房子戴手上的成色。
她仔细摩挲，看见内圈有一行阴刻的古朴文字，她一边看一边念出声来：“一生一代一双人。”
厉承霖从后视镜看着她垂下的眼睫，在脸上洒下了一小片阴影，说：“穆阿姨昨晚离开我家了。”
花枝雪抬头啊了一声，一脸震惊：这已经严重偏离了原书的情节，码字姬居然没有提醒！
他只注意到她的惊讶，没看明白这表情下面片刻的怔然，：“穆阿姨发现她跟我妈长得有点像这件事了。”
然后清了清嗓子说他把车停在路边的紧急停车带，转过身认真说，“外婆说这镯子自己会选人，它选了你，就像我一样，我一辈子只会爱你一个人。”
这里的一辈子或许漫长，但只是她用来看文的一个晚上。
然而很久以后，花枝雪想起这一天苍白色的日头，依然清晰记得他认真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