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要看路的呀,怎么只知道埋头呢。”
一声几不可闻的‘对不起’,态度诚恳,不过对方估计也没听见
女人似乎并没有认出她,宠物狗脱离了她的掌控,发了疯的往远处去了,她急的赶忙上前去追,只留给方思慢一个模糊在夜色中的背影。
故人相逢,心跳骤降,她疯了般的跑回了家,关上门的那一刻,脱力的靠着门瘫坐在地上,骤停的心脏此时才得到重新跳动的机会,像击鼓一般重力的跳跃起来,全身的血液也在沸腾的倒流,直冲脑门。
她害怕遇见周瑾,也害怕遇见他妈
他们一家人,她都怕遇见。
回来的第一个夜,方思慢整个屋子甚至不敢开一盏灯,她怕引来他们的关注,害怕自己已经出狱的事情被他们知晓。
只觉自己卑劣如鼠,只敢在黑暗的角落呆,她害怕受到关注,她做不到和他们从容的相见,更没有相见的理由
当泡面独有的味道充斥满整个厨房的时候,方思慢却渐渐没了食欲,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刚买的手机上。
她看着应用商店的各种软件发愣,许久搞不清楚各自的用途,琢磨的许久只下了一个QQ,却又不敢登录,最后将手机放回了兜里,想了想又掏出来。
她始终不知道当年她进去以后学校是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她心思一动,往浏览器上输了一串文字;毕竟年限久远,跳入眼帘的相关词条寥寥无几,但还是足够她了解她想知道的东西了
她在杂乱的信息中了解到,校长被免职,班主任被辞退,教务处主任得了处分,还有几个科任老师也有大大小小的处罚。
方思慢几乎是眼眶肿胀着看完的,她看了许多,也听了许多,想到坐轮椅的姜小远、永远骄傲得像朵野玫瑰的林简——但是脑海中却始终都是对方被她一刀割喉的样子,这样一来,原本就汹涌澎湃的情绪,更加失控
她是失手的,这没错,但是整个事件要让自己说个对错,她却很无措和茫然,一切的开始到结束,她都只是为了为了保护自己而已,如果自己没有错,那这些人也就更没有错,却又谁都受了责罚,那到底当初自己应该怎样才是对的,这个‘对’字,到底要怎么求?又要怎么做,又真的这么好求,这么好做吗?
她不知道
她只是无心伤人,却又处处伤人。
第二日,方思慢花了好半天、绕了好多路才找到记忆中的那个水果店
有了昨夜惊心动魄的经历,她这次格外的小心,出小区的时候脚步翻飞同时也小心翼翼,像只受惊的老鼠不断提溜着眼睛打量着来往的行人。
这些年的北京多了很多她叫不出名字的大楼,越来越多的人走来走去,环路也修到了第五环,五环路一圈一圈的,方思慢觉得这真像一道道结界,圈的她快没有容身之地,无论走到哪里,都怕遇见熟人,平时觉得北京挺大,现在又恍惚觉得它只是个半寸之地。
坐在公交上,方思慢看见修建场地围起来的蓝铁皮不断从窗边闪过,北京到处都在变,她也在变,不变的是青春再也不会回来,不会有人一边按着她的板凳一边推挤着坐下,嬉皮笑脸的对她说“我想和你做朋友”
因为这纯粹又炙热的话,对于那时在这所学校初来乍到的方思慢而言,自己会记住姜小远一辈子。
水果店是姜小远出事后林简父母安抚他们的产物,或许算不上是安抚,更多的是有威胁的成分在。
林简偷拍姜小远的生活照,将它一整个贴满教室后排的黑板时,大家的第一反应不是遮挡、不是撤下,而是三两驻足的观看、评论、嘲笑和戏弄
人们的本性,总是只对那些不堪的流言八卦感兴趣,轻而易举的忽略了这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每当惨剧发生,迫于道德伦理的压力,可能会适当的表现出一丝丝的忏悔,不为别的,只为当下的自己能够松口气,可当岁月流去、往事蒙尘,再反观他们的内心:真的很悔吗,真不见得
那些轻飘飘的‘对不起’,可以云淡风轻佯装称道‘哦~,这样吗,我不太记得了’,轻描淡写的就从自己心中拂去给别人带来一生阴影的愧疚感。
方思慢到死都会记得的那个镜头,像摄影里的慢动作,千万遍的在脑中回放,回放姜小远从教学楼纵身一跃的那一刻。
姜家最后收了林家的赔偿,没有继续追究,在外人看来这家人用女儿的双腿换来了一家的荣华富贵,茶余饭后都是一阵啧啧的叹气声,语气里多是冷漠和厌弃。
只有方思慢见过,林母在医院里趾高气扬的样子,她笑着,眼里却尽是嘲弄和轻视
“磨了这么久,不就是要钱吗?三百万、不少了,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在中考的儿子,一个孩子算是毁了,别带上仅剩的一个。”
她明明本该是个来道歉的人,姿态却没有半分恭敬,方思慢忍了许久终于没忍住,冲上去狠狠了扇了对方一巴掌
她所受过的教育为无数的学生构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