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隔着玻璃，沈时和已经看到了文森说的客人，开始感到一丝丝头疼。
一推开门，正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摆弄指甲的女孩回过身来，露出惊喜的表情。“时和，你来啦！”
沈时和点点头：“好久不见，蒋小姐。”转身就跟文森低声交待：“我这边一时半会脱不开身，叫司机先去接人。”文森点点头，退出办公室，顺便带关了门。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蒋晴的目光一直跟着沈时和走。“叫什么蒋小姐啊，还是叫我晴晴吧。不就是几年没见，怎么跟我这么生分啊。”
沈时和给蒋晴换了杯茶，还很体贴地给她在茶杯地下垫了纸巾。“以前是在学校，怎么叫都可以。现在是职场，称呼太随意，我怕蒋总不高兴，嫌我怠慢了。”
他开玩笑时也还是很温雅的样子，不会让人觉得油滑。
蒋晴高高兴兴地把杯子捧起来吹了吹，嘴唇嘟成一个可爱的形状。“那好吧，随你。反正你考虑得最周到。”
蒋晴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只是拜码头，并不急着聊合作细节，她喝了一整杯茶，又说了一会儿话，看沈时和频频看表，以为他急着下班，于是也没有啰嗦，利落地说要走了。
临走前，她把带来的一大堆文件一股脑压在沈时和的办公桌上，扬着笑脸说：“真的好开心可以再看到你。你都不知道你出国后，学校还有好多人还记着你呢，我刚才在楼下就碰到一个。”
沈时和不甚在意地笑笑：“是吗。”
“是啊。不过你可能不认识，她不是在北城念的大学，叫……”
蒋晴话没说完，文森敲了敲门。“沈总，六点了。”
沈时和看向文森。“人接到了吗？”
文森摇摇头。“司机还没看到人。”
沈时和皱起眉来。蒋晴识趣地说：“你还有约是吧，那我就不打扰了。”
她轻抬起手，想和他拥抱，就见沈时和已经伸出了右手，于是只好转而和他握了握。
“蒋小姐，合作愉快。”
“嗯嗯，合作愉快。”
沈时和将蒋晴一直送到电梯口。等电梯门关了，沈时和转头问文森：“司机是在侧门等的没错吧，她下班都走侧门。”
文森说：“没错，而且也看到他们公司其他人下班出来了。”
沈时和边往回走边轻声自言自语道：“也可能是在加班……”又说：“要不我还是自己去吧，你开我私人的车送我去。”
文森点点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刚才我在楼下接蒋小姐，看到她和另一位小姐说话，看样子和沈总认识，也不是这里的员工，在大厅等人。”
见沈时和脚步停住，文森又继续说：“黑发，戴眼镜，不怎么笑。”
沈时和转过脸来，表情比刚才认真很多。“你听到蒋晴叫她名字了吗？”
文森试着回忆了一下，但他对中文没那么熟悉，只记得：“姓林。”
沈时和在胸前和腿侧各摸了一下，然后转身大步走回办公室，一把推开刚才蒋晴放在桌上的一堆文件，翻出自己的手机。
文森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看到沈时和在打开手机的瞬间怔了一下，然后皱着眉开始拨号，一边拨一边大步往外走，同时还问文森：“你离开时她还在等我吗？”
文森迅速跟上沈时和的脚步，说：“我走时她还在楼下坐着，那是……”他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半小时前的事。”
沈时和已经在走廊里跑了起来，跑到电梯厅时，看到电梯还停在一楼，想也没想就推开了旁边安全通道的防火门。
文森还想问问沈时和还要不要他开车，但留给他的只有楼梯间里回荡着的匆忙的脚步声。
电话终于接通，沈时和还在往楼下跑。“阿水，你在哪里？是不是在楼下等过我？”不等那边说话，他又说，“抱歉，我刚才一直有事。”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很轻的应答声，沈时和嫌自己的脚步声吵闹，于是停了下来。
林春水的回答变得清晰，透过电流，原本清透的声线被电波打磨出了一些毛边，羽毛一般，在沈时和的耳朵旁轻轻拂过，带来一点痒意。
沈时和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静，同时把语气放得很柔和：“那是文森，我的助理。他刚刚到岗，我还没来得及带他认人，所以他没有把你认出来。”
“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
“遇到什么事了吗？”
“阿姨她……这样，我等下也过去。毕竟是我办的转院，对那边比较熟悉一点。”
“没关系，我开车去很快的。”
“我不忙，我……”
电话里传来挂断的嘟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