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当着两家耆老的面,杜玉凝在和离书上签过字按了手印,离开了汤家。
已经成为她前婆母的赵氏对着她的背影“呸”了一口:“不下蛋的鸡早就该腾窝了!和离便宜了你!再晚些日子,你只会被我家休弃!”
回到家中第五日,大嫂谢玉晗独自来到了杜玉凝居住的小院:“三妹妹,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她看着杜玉凝微笑:“丁香来打听你的情形,我听她话中透出来的意思,大约想为她的兄弟向咱家提亲。”
正在培育种子的杜玉凝黛眉轻颦,“大嫂嫂,前日听曲时,我隐约听到钱豆豆提到了她的嫂子。她的两位兄长不是都已经娶亲了么?怎么还来提亲?”
她的心一沉:“难道,想我去做妾?”
“哪能呀!钱家有三子,长子与三郎都已经成家,但二郎尚未娶亲。”谢玉晗微笑:“钱家二郎今年二十三岁,一直在外地行商,没娶亲也没纳妾。钱家姐妹对你很是赞许,就向家中提了提。钱家正在为他家二郎寻一门亲事,就让丁香来向我透露了这个意思。我已经向母亲说明了,母亲正着人去打听他家二郎消息,我先来知会你一声。”
杜玉凝回到家中的时日不长,已经见了钱丁香三回。
钱丁香是谢玉晗的闺中密友。
第一次相见是回家次日,二位嫂嫂与杜玉凝去寒山寺烧平安香,遇上了同去烧香的钱丁香和她的妹妹钱豆豆。
上香的次日,钱家姐妹来拜访,奂求杜玉凝给钱豆豆做一件的长衣。
第三次相见便是昨日,钱丁香姐妹请了她们去听曲。
钱家的提亲让罗氏很是欣喜,将女儿拉在身边,“你和离这事你大嫂嫂已经跟钱丁香说过了!钱丁香连夸你有骨气,他家二郎就需要个你这样的妻。和离书已经交到官府去盖公印,再有两日就下来了,不会耽误你!”
杜玉凝知道和离过的女子声誉一落千丈,但钱家连自己才和离都不介意?
一时间她有了大难临头的感觉:“母亲,他家二郎这样的年纪家世又尚可,没娶亲必定有缘故。可别是心中另有佳人!女儿可不愿意做打鸳鸯的棒子!”
罗氏点头:“我正在托人打听。若果真如他们所言,算门不错的姻缘!我们两家算得上门当户对,没娶亲纳妾,你嫁过去没那些烦心事!”
“阿凝,你已经快要二十了,又已经和离过,很难再遇上这样好的姻缘了!”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太过,罗氏轻咳一声:“你也认真思量思量,不要一口回绝。”
次日午时,竹青一脸惊喜地奔来,“姜小姐来了,正在客堂与太太说话,太太请小姐去与相见。”
杜玉凝茫然:“姜小姐?”
竹青一愣:“姜素素小姐呀!小姐这是怎么了?”
杜玉凝轻咳一声:“竹青,我近来心绪杂乱记忆模糊,你得提醒我。”
竹青神情伤感:“小姐真是被那家杂碎坑惨了!”
“不要再说汤家的事。”杜玉凝看着她:“说姜素素。”
“姜素素小姐与小姐是打小一起玩到大的好朋友。姜小姐嫁去了扬州。前年回来归宁时来过家中,但那时小姐在汤家不甚如意,没有相见。”
杜玉凝点头,“素素家做什么营生?”
“素素小姐的娘家经营着两家生药铺。从前小姐有个头疼脑热都是她家的郎中来诊脉。”
姜素素眉目灵动,肤如凝脂,身形丰腴,杜玉凝来到客堂时她正与罗氏说话。
转眼看到杜玉凝,她起身离座:“玉凝,我来看你了。”
罗氏慈爱地微笑:“你们去院中说话玩耍,那处自在些。”
来到杜玉凝住的院内,姜素素四下看了看:“与你出嫁前一般无二。当日我最爱和你一起趴在窗边说话。”
她在窗前坐下:“你瘦了许多,可要我夫君来给你把个脉,开张好方子调理调理?”
杜玉凝昨夜因为钱家的提亲,忧心忡忡未能好睡,早起已在铜镜中看到了自己眼下青黑,伸手按了按,“没事,不打紧。”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姜素素小心地看着她:“汤家那个女子有身孕后,请的是我家生药铺的坐堂郎中。”
“汤家的事我已经不放在心上了。”杜玉凝微笑:“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姜素素又仔细对着她看了一阵,“你放下了就好。眼下青黑是晚间不能安睡所致。我带来的药材中有上好的酸枣仁,你研磨为粉睡前热水冲服后就睡下,能安睡一夜。身体最要紧,别把自己煎熬坏了!”
喝了口茶,姜素素贝齿轻咬红唇:“伯母对我说了钱家的事,真的么?若真是说的那样好,我希望能成!”
杜玉凝不知该如何说起,叹了口气。
姜素素审视着她:“怎么叹气了?钱家二郎哪里不好?家中通房妾侍多,还是父母难缠?”
杜玉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