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就是山中的一间小破屋,独于一片荒草地中。
黎砚峰在前边走,黎玥紧跟其后,山上风大,她发丝飞舞,衣袍猎猎作响,仿佛下一秒便会乘风翩然而去。
推开屋门,迎面是呛人的灰尘,黎玥连连咳嗽,待灰尘散去,定睛一看,瞬间被震惊住了。
满屋高大的书架,书架边放着梯子,架上书卷摆放整齐,一列列规规整整,一眼望到头还略显困难。
这哪里是观天鉴,分明是个藏书阁。
莫不是当祭司太无聊,才把这些书都搬来。
黎玥暗暗感叹,随手取下一本书,拍拍灰尘,展开看是一本星象解说,放回原处,再取一本,是各地奇闻轶事。
接连看了几本,她有些倦了,随意一瞥,见屋内侧堆放着其他物品,遂上前蹲下身瞧,是一些奇形怪状的玩意儿,法铃、石子、奇特的坠饰……
黎玥一样样挑拣,忽听到身后传来咳嗽声。
她转头,黎砚峰正严肃地看着她。
“家主。”她不动声色站起,微微福礼。
“去后面看看吧。”黎砚峰未多说些什么,独自往后走。
黎玥跟了上去。
从屋后侧门而出,又是另一番风景。
此处视野极佳,朝北能望见远山层黛,云雾缭绕的诸峰,朝南是繁华京都,天子脚下的盛地,一片人间烟火气,抬头,高不可攀的天空尽在眼中,想必在夜晚观星时,会极其好看。
主屋后还有一间小屋,可供人居住。
黎玥乐了,这样她就可以不用回黎府,一个人住在这里,自由自在,想想便舒适。
但……下一秒她的幻想便被无情打破。
“山中危险,不比府中安全,如无必要,回府最好。”黎砚峰语重心长。
黎玥收起微露的喜色,恭恭敬敬应“是”。
“玥儿可知为何将观天鉴设在此处?”黎砚峰一面回屋,一面问。
黎玥跟着进屋,掩好门,思索道:“是因地势好?”
“不对。”
“人少清净?”
“不对。”
“圣上要求的?”
黎砚峰仍是摇头,踱步到案前坐下,单手抚上青瓷花瓶,那花瓶精致小巧,放在案角处不怎显眼。
黎玥满眼疑惑,干脆不问了,拱手道:“望家主告知。”
黎砚峰弯唇笑了笑,只拿起花瓶让她看,她接过,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并无不妥之处。
“玄机在此花瓶?”她将青瓷瓶放回原处,不想再打哑谜了。
“不错。”黎砚峰握住青瓷瓶,放好后轻轻一转,霎时,桌案下敞出一道暗门。
竟是机关……
黎玥重新拿起花瓶看,再比对桌案,才发觉花瓶底下的图案,正巧对应桌上浅浅的凹槽,两者纹丝密合,不耐心看完全无法发现。
“昔时宛国常年战乱,这里本是黎家人的避难所,桌下暗道既通城内,又通城外,危急时刻是保命要道,那之后黎家便将观天鉴建于此地,此后,这密道只有黎家历任家主和祭司知晓。”
“原来如此。”黎玥点头,望向黑黢黢的甬道,心道日后可以从这溜出去,到时谁也找不着。
她心底正乐,黎砚峰关闭暗道,一切如常。
黎玥迅速收敛神情,换上平日的清冷模样。
“黎家祭司一职不需多做实事,在朝中算虚职,是国富民安的象征。”黎砚峰离开案前,负手在屋内走动:“但在某些时候能发挥关键作用,玥儿,你如今任职,定会有人来巴结你,你可切莫轻易动摇,在圣上面前,更要慎之又慎。”
他转过头,面色凝重:“这不仅关乎你自己,更关乎整个黎家的安危。”
“玥记下了。”
“天色不早,今日你也累了,都回去歇息吧。”黎砚峰摆摆手。
黎玥松口气,总算能回去了。
直到如今她才知晓,自从入京来发生的一切事,不过是道开胃菜而已,真正的争夺,远远在后头,但也快了。
暮云遮山,暗夜即临。
……
祭祀顺利结束,让黎景很是烦躁。
明明在衣物上做了手脚,怎么一点意外也没出,黎玥怎没能当众出丑!
他坐在京中的一家小茶馆内,不安看向四周。
周兰影那个蠢货,非要约在这茶馆见面,之前那个废弃的院子死活都不去,定说那闹鬼,呵,想起那晚黎府“闹鬼”也真是事大,竟让她有胆子和自己攀亲。
就凭她,也配?
如今茶馆人多眼杂,若有人认出他俩,岂不更坐实两人关系不纯?
黎景越想越气,重重搁下茶盏,茶水四溅,声响引起周围人注意。
他赶紧低头,暗骂周兰影迟迟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