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怡见她们言语谨慎,更不愿知晓这些风月之事,用手遮住朱唇打了一个深深地呵欠。
“姑娘真的累了,先去榻上浅眠一会吧。”兰夏把寝间里的陈设收拾一番,此刻已经焕然一新,榻上铺着松软的褥子,还有一床薄厚适宜的软毯。
云景怡爬上床,把软毯拉到胸前,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叮嘱:“韩御医过府问诊的时候一定要告知我。”
“知道了姑娘。”
…………
不知睡了多久,一个声音将睡梦中的人喊醒,那个声音略沉稳中略带一些焦急,云景怡睁开惺忪的双眼,兰夏的脸庞映入眼帘,她双手揣在怀中,神色紧张。
“兰夏,怎么了?”云景怡一下子坐起身,顾不得等她回答,急忙追问到:“是韩御医来给侯爷问诊了吗?”
兰夏一边给她披衣服,一边答:“不是,韩御医还没有来府里,是侯爷的病情,又严重了!”
云景怡的睡意立刻消失了,她一边在兰夏的帮忙下披上外衣,一边迈着急切的步子朝琼华阁的方向走去。
她没有想到,镇北候的病症居然会加重得如此迅速,只是短短半天时间,甚至自己还未来得及思索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侯爷的病症怎么加重的?”云景怡沿着抄手游廊,步子飞快。
兰夏跟在她身后,只能用小跑的速度:“原本侯爷服了药好不容易小憩片刻,谁料想,下午侯爷又开始剧烈咳嗽,一边咳嗽,一边将喝进去的药又悉数呕了出来。”
“呕完药,侯爷牙关紧闭呼吸不畅,口鼻之中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发出沉沉的呼吸声。”
云景怡紧皱着眉头,镇北候的肺腑曾被风沙侵袭,患过肺病,如今旧疾复发首要的症状便是剧烈咳嗽,这种情景对于候府来说,应当已经司空见惯,并且有所准备。
只是,为什么会将药悉数呕吐出来,吐完又牙关紧闭,呼吸不畅呢?这种病症与之前的肺病情形,完全不能出现在同一具躯体身上。
云景怡正思索着,转眼已经走到了琼华阁门口,桂婆婆此刻正站在殿门口,急得一头细汗,看到云景怡她匆忙走上前:“云医师,您快看看侯爷的情况!”
“侯爷现在怎么样?”云景怡随着桂婆婆进入右厢房,刚刚走到门口,一股强烈的气息冲入鼻腔中,直袭大脑。
右厢房的门半开着,半张病榻若隐若现,镇北候歪歪斜斜地趴在床榻一边,灰白色的头发垂在脸侧,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听到他的口中发出嘶哑的声音。
那声音像被地笼锁住的猛兽,痛苦中带着一丝不甘心,又仿佛失去了生的希望,只能发出虚弱的气喘声。
床榻边的地上放着一个木盆,盆里是褐色的呕吐物,飘着些许白色的泡沫,厢房里的味道,便是从这个木盆里飘出来的。
云景怡快步走上前,她看到镇北候紧咬双唇,鼻翼中沉重的呼吸声越来越微弱,嘶哑的声音也逐渐降低,她托住镇北候上半身,右手手指使劲分开他的牙关!
那一瞬间,她突然看到接近昏迷的侯爷睁开了双眼,一双原本污浊的眸子似困兽一般,狠狠盯着自己!猝不及防,她被这种眼神震慑住,紧接着下一刻,她的手指被对方咬住,一股钝痛从指间传来!
云景怡低呼了一声,手上的力道却没有松懈,她借着镇北候恍惚的一瞬间,手指用力撬开了他的牙齿!
一股苦涩浓烈的药物,从镇北候口中,涌吐到云景怡的衣衫上!
“记住,千万不能让侯爷咬住双齿,呕物堵住口鼻便会难以换气!”她从地上站起来,顾不得擦去身上的浊物,疾声对身边的夫人叮嘱着。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忽然左手臂被人用力扯住,往左侧歪了过去,云景怡脚下不稳,惊慌中,手掌按在了那人身上。
“你是谁!”
那人穿着一身白色长衫,衣衫绣着深深浅浅的墨绿色竹叶,束发插着一根玉色簪子,他眉眼轻轻柔柔,一脸富贵公子的模样。此时他的眸子盯着云景怡,语气中充满了质疑:“你在为我父亲诊治?你是哪家医馆的?”
“二公子!云医师,是世子请来为侯爷问诊的贵客!”
桂婆婆见状,匆忙走上前,一脸紧张:“世子马上就到,二公子千万不可无理啊!”
“啊?”二公子愣在原地,一脸不知所措。
一个玄色身影悄然踏进内厢房,没人听到他的脚步声,内厢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眼前的二公子。
“沈星烨。”
他的声音像一声低沉的古琴,骤然响起,令殿内众人心中惊然一颤!
“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