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礼先行离开了。
二公子原本半倚半靠地坐在椅子上,当他的目光第三次与沈星煜的视线交汇,看到对面之人眸子中的欲要杀人的神色时,二公子不动声色地悄然站起身:“那个……天色不早了,本公子也要回去歇息了。”
他说着,朝景怡抱拳俯身,行了一个礼:“仙女姐姐,我就住在西苑澜星阁,若仙女姐姐在府内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我便是,隽之一定为仙女姐姐鞍前马后效力!”
云景怡朝他点了点头,二公子说完,一摆长衣下摆踏出瀚星阁。
沈星煜起身,云景怡同他一起沿着茉莉花丛中间的小路走到抄手游廊,廊下的灯笼散下层层薄光,将空气也浸染得愈发缱绻。
他停下脚步,似乎若有所思:“听常总管讲,云医师似乎并不喜欢送来的衣物?”
“多谢沈将军好意,衣物样式很好看,只是不适合医师日常穿戴。”云景怡伸手将一盏被风吹歪的灯笼拨正,听到他的问题,浅声答。
他愣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冷然的神情中透出一丝温润:“是我思虑不周了,我已让常总管再去一次,云医师与小师妹喜欢哪些样式,自会有人送到府里。”
云景怡惊讶地张了张嘴,眼前这位世子竟然如此财大气粗,晚膳前,常总管命人送来的那些衣物一看便是用价值不菲的料子裁制而成,面料上绣精致细密的花纹,第一眼看上去便知是天都城中时兴的样式,虽然与南疆款式大致相同,但是并不适合医师。
他若心仪哪位女子,只怕那位女子喜欢哪样东西,他都会尽数买回来,让她随意挑选。
“并非是沈将军思虑不周,听兰夏讲,沈将军常年领兵驻守北域,军旅之人,自然对女孩子家家的东西不甚了解,而且,我跟随师傅学医,谷内入室弟子均身穿青色简单衣衫,这也是我的习惯。”
温柔的夜风从天穹之上吹下,拂过那一片茉莉花丛,又缓缓穿过抄手游廊,带来一阵清新的气息。
“云医师,可否回答……在下一个问题?”他的声音轻柔舒缓,不似往常一般低沉肃然,仿佛他要问出口的问题是藏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令人身边的人悄然一怔。
“沈将军请问。”
云景怡手指离开灯笼底座,刚刚拨正的灯笼轻微摇曳着,夜风吹动朱红色的灯影,绰绰疏影将二人笼罩在一团浅蜜色的光晕中。
她答得很快,言语平静,犹如这静谧的晚风。
沈星煜似乎已经料到她的反应,一双平日里充斥着凌厉气息的眸子,此刻却被一些从未出现过的神情占据,似温和,又似一些期待:“若云医师曾有故人不辞而别,那位故人踏遍山川河流、用尽一切,只为寻回往昔……”
“云医师……可愿与故人再度相见?”
他的目光随着她看向那盏灯笼,悬在廊下,烛光飘忽。他的身高比她高出许多,从他的视线俯看下去,她鹤羽一般的双睫覆着眸子,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
“将军所言,是曾经那位赠予茉莉的故人吗?”
“正是。”
“这位故人,对将军来说很重要?”
“很重要。”
“那将军为何不亲自去寻她?”
“可能……她并不愿意相见。”
云景怡轻抬双眸,他线条凌厉的下颌映入眼帘,一张薄唇微抿着,凸起的喉结半藏在领口处,他的眼睛看向那盏风灯,光影在他眸子中,疏影轻摇。
一阵晚风吹过,糊在灯笼骨架外的朱红色宣纸裂了一个口子,灯笼内的烛火骤然摇动,忽闪着,欲要被风吹灭。
“既然这位故人对将军很重要,那将军不妨亲自去寻一寻,倘若有什么误会,解开了也好。”云景怡抬手稳住被风吹得四处摇晃的灯笼,宣纸上裂开的口子越来越大,烛光明暗扑朔,几近熄灭。
“多谢云医师解答。”沈星煜抬起胳膊,只是手腕轻轻一动,那盏灯笼便被他摘了下来。
他一手的手指拎着用来悬挂的细麻绳,另一手打开灯笼顶处的一个小盖子,修长的手指伸进灯笼内部,将那盏蜡烛缓缓拿了出来。
他将手指间拎着的细麻绳递到她面前,云景怡愣了一下,不解地看着他。
“劳烦云医师帮在下拎着。”云景怡从他手指间拿过那一根麻绳,他的指腹微凉,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烛光下显得更加好看。
晚风停了,灯笼在她手中安静地垂着,蜡烛从灯笼里拿出来顿时变得暗淡,那盏小小的蜡烛被他护在手心中,烛光照在他身上,玄色衣衫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光。
宛若星光的烛火中,云景怡看到他轻轻揭开灯笼上那道被风吹开的裂痕,干净的手指伸进尚未凝固的蜡液里,蘸取一些,顺着裂痕的走向涂抹着。
将裂开的朱红色宣纸黏好,沈星煜一手挡着风,一手将蜡烛放回灯笼里,灯笼重新燃亮,朱色的光像一层轻纱,轻飘飘地映下来,他抬手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