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煜死了,镇北军军权旁落,镇北侯府也会一夜之间门第凋零。
那些往日里对镇北侯府看不顺眼的人,说不定正怀拥美人幸灾乐祸。
她反倒要看看,朝中那些人的手究竟要伸到何处!
厮杀之声越来越近,暗夜下闪过明灭的刀影,随着声音越来越近,虞岁岁隐约看出那是一行十分精锐之人。
手中的兵刃、所骑的战马,还有一出手便带着一击必杀的招式!
与这行人正在厮杀的有六人,这五人看似身型修长,出手利索毫不手软。
六人之间配合默契,一人背后露出破绽立即便有另一人防护过去。
其中一人手持长刀,招式不知师承何处,整个人宛如暗夜下的鹰,每出一招,便砍掉一人头颅。
看起来,竟然像沈星煜随身的五鹰卫和那名死卫。
那人现在中了毒,性命垂危,他们怎么会同时出现在这里?
虞岁岁不由得屏住呼吸,接到“那人”一路疾行跑死几匹马送来的密信时,对方只是请求自己能伸出援手,在这片荒原上护送云医师,并未告知当前的局势竟然如此混乱。
随着厮杀之声渐进,坡上那一群乌合之众似乎等来了援军,各个开始张牙舞爪。
不能让他们汇合,否则不知道对方会暗中传递什么消息,从军多年,她十分清楚逐个攻破才是最简单最稳妥的法子。
眼见两波正在厮杀之人越来越近,虞岁岁立刻高举右手,换了另一种手势。
身后的八名随从立即兵分三路,三名随从原地护卫云景怡,三名随从领队朝那群土鸡瓦狗杀去。
她率领剩下两队,顶着猎猎风雪朝向厮杀之地疾驰。
云景怡刚刚放松的神情再度紧张起来,她的手指冻得僵硬,费力地翻身下马,踩着满地血渣走到林青鸾的马前。
林青鸾裹着厚厚的黑色大氅,趴在马上上蜷缩成一团,露在外面的半张侧脸冻得青紫。
微阖双眼,睫毛上覆了一层厚厚的冰,整个人毫无声息。
她颤抖着伸出右手食指放在青鸾鼻下,半晌,终于察觉到一丝温热的气息。
青鸾还活着,云景怡的泪水瞬间涌出眼眶,冰冷的脸颊埋在青鸾大氅领口的位置,呜呜哭出声音。
过了须臾,她抬起脸,擦去脸上冰冷的泪水,视线看到不远处另一匹战马上的田御医。
他弓腰坐在马鞍上,同样的黑色棉氅上落满了白雪,一头银发与胡须皆是冰晶,双目微阖,宛如一座冰雕。
云景怡想了想,走过去轻轻唤了一声他,没有反应。
她视线下移,看到田御医的手指已经与马鞍冻在了一起,整个手背呈现深深得青紫色。
虚握的掌心中,躺着一颗小小的药丸。
“云姑娘,您……节哀。”
一个随从走了过来,见她满眼哀痛,握着身侧的刀柄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田御医方才便……副将吩咐,由我们护送至副将驻地,再设法将田御医的遗体运回天都城。”
云景怡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情形,田御医已经从宫中卸职,开了医馆,若没有因为自己而趟入这个旋涡,他原本可以自由自在地安享晚年。
治病救人,用自己的医术让家人过上更好的日子。
可如今,他命丧荒原,随着茫茫大雪魂归九天。
不远处刀锋之声渐渐减弱,厮杀之声也越来越小。
不多时,虞副将的身影便在风雪中显现,她银甲闪烁,骑马行在最前方,全身的护甲都粘了血,似乎方式是一场激烈的鏖战。
战马速度极快,只是片刻,虞岁岁便勒马停在不远处,马蹄踩着血渣来回踱步。
其余众位随从浴血而归,前去击杀那群乌合之众的三位随从身后跟着四五个被俘虏的叫嚣之人,那些人脸上头上都流了血,一看到虞副将便慌忙腿软下跪:
“大将军饶俺们一命,俺们只是想趁机打个劫,真的没想跟军队作对啊。”
虞岁岁一言不发,铁靴踩得冰渣咯吱直响,她拿过马鞭,朝不远处招了招手,立刻有四五个人押着两人走过来,跪在地上。
那几人穿着夜行衣,脸上戴着玄铁面具,隔着茫茫风雪云景怡感觉有些面熟。
似乎,在哪里见过。
“大将军,求求您放俺们一命,您打也打了,杀也杀了,小人是真的知错了。”
“啪!”
寒风啊中冷不防响起鞭声,跪在地上的胖子左脸出现一道血痕,他颤颤巍巍不敢动弹。
虞岁岁走到被押过来的两人身前,抬手摘掉他们覆在脸上的黑布,戴着铁具的手指扣住其中一人下颌,强迫他抬起头,朝脸上被抽了一血痕的胖子询问:
“认不认得这两个人?”
胖子不敢怠慢,慌忙抬头仔细辨认: